山壁左边不远处有一道山沟,人未近,山风就卷了恶臭劈面。顾欺芳腾身落在山石以后,因为此处草木不比之前富强,倒是让玉轮光堂了些,映出面前统统。
这几日都是晴和无雨,山林中易生火患,何况这处所还是个下风口,从上方吹下的风滋长火势,很快就引发了岗哨重视,立时就有人前来检察,锋利的哨声刺破氛围,全部山岭都闹腾起来。
她内心有诸多思疑,天然不敢轻信,眼下两边皆没法取信,倒不如留下余地转圜,免得错了大事。
俗话说“一人之力可强不生长”,葬魂宫起于纷争,固然是家属内哄的赢家,但到底也是自毁秘闻,这些年景长之快分歧平常。以顾欺芳所知的谍报来看,两代葬魂宫主固然能为高卓,但也仅限于武功手腕,这支撑在背后的庞大人力物力,绝对是旁人三生难及。
顾欺芳皱了皱眉,鼻尖闻到一丝血腥味,目睹这些黑衣人往左边去了,她再转头看看充满岗哨的山壁,手在树干上一按,身材借力跃起,悄无声气地跟了上去。
但是对方却觉得她是要灭口,当下骇了一跳,左手挡开刀鞘,右手抽出钢针射向她左眼。轻叱一声,顾欺芳将头一偏避开偷袭,抬腿就一脚踹了上去,那人倒也硬气,忍着骨裂之痛生挨了她这一踢,倒是衣衿内一块物件掉了出来。
那人一惊,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圈,终究落在那把刀上,瞳孔收缩:“惊、惊……”
“横波”之名婉约得很,却如石子入水荡开波澜,顺势伸展开去,刀势虽柔,却一式逼命。待她转过这一圈,四人喉间都多了一条血痕,切开气管,几可见骨,伤口的皮肉却平整光滑,分毫不见翻卷。
所谓地牢,想必应是方才那处山壁以后。顾欺芳眉头更紧:“那赫连御在那里?”
“惊你大爷的。”顾欺芳没等他说完就噎了归去,还刀入鞘,“本日我不杀朝廷喽啰,算你交运。”
自家崽子从葬魂宫手里救了两个皇家子孙,这件事让顾欺芳如鲠在喉。并非说她把先父之事迁怒在两个娃儿身上,而是对这背后的算计隐忧不已。
顾欺芳内心转过很多动机,她固然能一人揍一群,但又不是拉车种田的牲口,迟早有力竭气尽的时候,更何况人在对方地盘上有诸多不明,擅闯天然是千万不可。
但是葬魂宫已经越线了。
“葬魂宫现在不但杀人放火,又做了绑架讹诈的活动吗?”顾欺芳将令牌扔了归去,“还专挑朝廷的人动手,也不怕咬上王八壳崩了一口老牙。”
他身后四人俱是一惊,口中“谁”字尚未出口,顾欺芳已迫入四人之间,转眼直接了四攻八守,嘴角一翘,惊鸿刀在手中一挽,人也顺势一转,便是惊鸿刀法第五式“横波”。
那么声东击西,就不得不为之了。
“问你两个题目,然后各走一边互不相干。”顾欺芳不睬他,眼睛一眯,“第一,你可有见过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年?”
离得近了,说话声也就清楚了些,抢先一人道:“这条沟快被填满了,烧了洁净。”
他好不轻易装成死人分开了那鬼处所,定然是不肯再死一次。愣怔半晌,此人的右手悄悄靠近腰后,那边还藏了一根钢针。
江湖庙堂虽不说泾渭清楚,好歹各有章法规矩,哪怕是她父亲顾铮,也是入庙堂离江湖,不肯把两边事情多加混合,只因为法律与交谊偶然候实在难分身,私利与众泽更是自古难以措置的沉疴。
但是迷踪岭里有无数羊肠小道,九转十八弯,被草木虚虚掩映,乃是浑然天成的迷阵,哪怕是顾欺芳也感觉晕头转向。就在这时,她耳朵一动,闻声不远处有人声,便悄悄隐于树上,只暴露一双眼窥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