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绪号令十人护送明姝回府,进宫述职。
李尚亦还了一礼,“咳”了一声道:“杂家能奉养皇上,就是最大的福分,是最大的丧事。杂家倒是要恭贺少将军,这一次返来不必再回南疆了。”
远处金陵城中的玉宇高楼,亭台屋阁被妆点得银装素裹,只剩房顶的屋檐还露在内里,但它们终会被淹没。
心底虽忐忑,也只得硬着头皮由李尚领着出来。
明姝未掀帘,只在马车中应了声:“好。”
底下的明绪从怀间取出一道黄色锦袍,上马跪倒道:“少将军明绪,受皇上谕旨,回京述职!还请翻开城门!”
大皇宫里最高的四十九层佛塔绝世而独立,成了六合间独一的红色。
达到皇宫时,他的随行卫队布阵在宫门口不再前行,他亦上马来,通报身份和来意。
城楼上的领头兵丁听闻是皇上谕旨,惊得跪地不起,大开城门迎明绪进城。
听他如此一说,明绪定了放心神,稍稍放心,一起的提心吊胆总算舒了一口气。
明姝浅笑轻启红唇道:“三哥你看,在这白茫茫的六合间,你可认得出那里是我们的家?”
明姝扬目含笑,明绪公然如玄音阁密查的普通长于测度民气,一点就透。她也不正面答复,只道:“我传闻三哥与燕王当年同入虎帐,都在父亲麾下练习,想来三哥与燕王有些渊源。”
明绪忙叩首道:“微臣定会完成此事,请皇上放心!”
明绪微微躬身一礼,笑道:“还算顺利,下雪这两日有些影响路程。公公气色不错,看来是丧事缠身!”
天子缓缓回身,面上先是绷紧的一张严厉脸,见到明绪后,勉强笑了笑道:“朕听闻你在疆场上受了重伤,免礼。”
雪越落越厚,白茫茫地覆盖于六合之间。
等了未几时,天子身边的寺人李尚竟亲身来迎,远远就听他提着嗓子体贴道:“少将军,这大雪漫天的,路上可还顺利?”
明绪不敢抬眼,只见到皇上的描金锦缎鞋履垂垂走近。
“好!”皇上龙心大悦,亲身扶起明绪。
李尚顿觉讲错,笑道:“都怪杂家多嘴,少将军不必忧心,总归是丧事。”
这句话大要听来也没甚么深意,但在明绪听来却大有深意,他扬目细细打量明姝,开口道:“听三妹这般说,我有所顿悟。素闻三妹在府中独来独往,不守端方,做事又爱出头,可在我看来,三妹不像传闻中那般,倒像是决计为之,好让人感觉你是一个特别妄为的女子。这沈氏想来不会是你所害,此中但是有甚么委曲?”
她顺着明绪的目光望去,嫣然笑道:“三哥好眼力,我竟认不出。这雪一下,我便找不到家。可三哥却晓得。家只是临时被大雪袒护,等雪一化,也就清楚了。”
顿了顿又开口道:“朕另有一事要让你去办,此事为密诏,对外毫不能泄漏。”
她谛视而望,远处将要进城的恰是刚才来宣旨的苏澈一行人。
她便随口接了句:“立春是迟早的事,早来晚来也只关农家的事,不过是耕作的日子延后些日子,这晚春的果实不见得就不好。二哥何必担忧?”
这听起来感慨时节的话,在明姝听来却并不如此,很较着明绪在决计粉饰甚么,明姝虽不大清楚,但她刚才看到明绪的目光一向追跟着远处的苏澈,想来这几句诗句也许与苏澈有关。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冷落。白雪却嫌秋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最后一句,明姝好似说给本身听,声音小了很多。但明绪明显是听清了,他凝神谛视明姝的双眸道:“三妹的意义是说沈氏之案迷雾重重,本相只是临时被袒护,三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