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门不敷十里地,夜色中便现出一抹高挑气场的红色身影,秦禄定睛细瞧,认出火线那人是雅主大人。

回到厂督府已是深夜,蔺常泽单独一人回了配房,撩开帘幔一瞧,他的小阿满正抱着锦被蜷在榻上,睡得像只小猫,一头青丝绸缎般放开。

清闲公子眉眼间的神采有些庞大,略微点头。

入夜了,无根水犹不断,勾描得整片夜色寒凛如霜。秦禄冷得直颤抖,抄着两手给掌印值房下了钥,提上一盏宫灯,随督主一道出宫往厂督府去了。

话音方落,一道清冷的嗓音便闲悠悠地从背后传了过来。那声线极是流丽,字里行间皆带起一派风骚,“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殿下又何必难堪蔺批示使呢?”

蔺二郎含笑又揖了回击,这才道,“女皇的病并无大碍,医正们也说了,静养数日便能病愈,公主无需担忧。”

这副较着嫌弃的语气听得厂督微怔。他沉沉笑了起来,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再度吮吻她的唇舌,嗓音嘶哑道,“先喂你一次,过会儿你帮我洗。”

周景辞半眯了眸子一番打量,唇角勾起个嘲笑,道,“本来是蔺厂公的胞弟,批示使大人免礼。”

蔺二郎神采大变,面上暴露几丝惶然之色,拜道:“微臣千万不敢!微臣有本日,全仰仗陛下提点种植,一片忠心六合可鉴,绝没有半丝异心!”说着顿了下,又道,“只是陛下有言,卧病期间不见任何人,微臣不敢有违,还望殿下明察!”

督主垂首,苗条的双臂往前一揖,呼道:“微臣恭送殿下。”

世人因振臂高呼,“多谢殿下开恩!”

厂督神采冷酷,清冷的黑眸中波澜不惊。行至月台下方后随便一摆手,亮了刀子的锦衣卫顿时低眉垂首地退到了一旁,又闻厂督不咸不淡道了一句话,“没眼色的东西。”

司徒清闲像是已等了多时,瞧见西辑事厂的官轿后疾步而来。轿中的俊美女人阖着眸,腔调平平道了个停,隔着垂落的轿帘问,“办好了?”

此言一出,旋即间,月台上便乌压压跪了一地,诸人跪伏在地,怯懦的宫娥们乃至吓得双肩颤栗。

司徒清闲蹙眉,压着嗓子道,“你就如此笃定,周景辞得了女皇预传位给四皇女的动静后,会逼宫窜改遗诏?如果她没有走这一步棋,那你这千辛万苦的一盘棋,可就全付之流水了。”

蔺常泽一哂,对揖双手拜下去,“殿下宅心仁厚,实乃我大燕之福。”言罢侧目一瞥,朝那一地乌压压的人头道,“还不伸谢殿下?”

蔺常泽捋念珠的行动微顿,打起帘子下了轿,视野穿过苍穹落在未知的某处,面上的神采极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周景辞心头微沉,顷刻间,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便不见了阴鸷之色。她含上几分笑意,道,“罢了,既然是母亲的旨意,批示使和锦衣卫们也都是奉旨行事。方才我的确有些打动,锦衣卫们拔剑,也是护主心切,无可厚非。”

皇三女的眉眼间尽是焦灼,探首往锦衣卫们的身后望,菱花门紧闭着,在一片阴沉当中透出几丝莫名的森冷意味,仿佛再不会有开启的一日。周景辞美眸一凛,寒声道:“给我让开,女皇的病情究竟如何?我必须出来看看。”说着便提步要上前。

周景辞神采微变,回顾一望,只见雨幕当中,一个身着蟒袍曳撒的高个儿男人笃悠悠行近,身边替他撑伞的双生子神采清冷,却端的是一副美艳无双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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