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辞心头微沉,顷刻间,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便不见了阴鸷之色。她含上几分笑意,道,“罢了,既然是母亲的旨意,批示使和锦衣卫们也都是奉旨行事。方才我的确有些打动,锦衣卫们拔剑,也是护主心切,无可厚非。”
厂督寥寥一笑,淡道,“三殿下是如何心性,我再清楚不过。到时,景夕护驾有功,那储君之位便唾手可得了。”
英主卧榻数日不起,医正们整天愁眉不展,用药用得一日比一日狠,但是女皇恰好不见转机。凤观台的内侍们民气惶惑,蝼蚁凭借乔木,世人模糊生出一丝预感,大燕要变天了,陛下再如许一病不起,只怕江山易主只是时候题目。
“哐”一声,数把绣春刀齐刷刷的出了鞘,幽白寒光刺痛人眼,锋利的刀尖直直指着三公主。周景辞眸光微闪,旋即凛目,阴测测笑道,“锦衣卫好大的威风,竟然连本公主都敢拦!我是陛下的女儿,你们好大的胆量!”
云雪低眉点头,“督主放心,部属们都记取呢。”言罢转过身,从随行的小寺人手里取过一个紫檀木匣子,恭恭敬敬地奉了畴昔。
蔺二郎含笑又揖了回击,这才道,“女皇的病并无大碍,医正们也说了,静养数日便能病愈,公主无需担忧。”
周景辞面露愠色,上前几步,刹时被漫天大雨淋湿。一旁的小侍女忙忙举着伞跟上前,却被三公主狠狠一脚踢开。她怒道:“自女皇卧病,本公主连续来了不下三次,却都被你的人拦了下来。本日不管如何,我都要进这凤观台!给我让开!”
厂督伸手接过,然后呈给了周景辞,立时被识眼色的婢女伸手接过。
督主心底一柔,俯身吻住她的唇。周景夕迷含混糊间被亲醒,懒懒地翻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双臂抱紧他的脖子,娇软的唇舌热切地回应。
周景辞半眯了眸子一番打量,唇角勾起个嘲笑,道,“本来是蔺厂公的胞弟,批示使大人免礼。”
这副较着嫌弃的语气听得厂督微怔。他沉沉笑了起来,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再度吮吻她的唇舌,嗓音嘶哑道,“先喂你一次,过会儿你帮我洗。”
回到厂督府已是深夜,蔺常泽单独一人回了配房,撩开帘幔一瞧,他的小阿满正抱着锦被蜷在榻上,睡得像只小猫,一头青丝绸缎般放开。
三公主眉眼间的喜色稍有收敛,唇角微勾,口气添了三分客气,“蔺厂公。”
清闲公子眉眼间的神采有些庞大,略微点头。
司徒清闲蹙眉,压着嗓子道,“你就如此笃定,周景辞得了女皇预传位给四皇女的动静后,会逼宫窜改遗诏?如果她没有走这一步棋,那你这千辛万苦的一盘棋,可就全付之流水了。”
三公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接着又见厂督拿素白的绢帕掩了口,微蹙着眉头咳嗽了几声。周景辞挑眉,道,“厂督身子不适?”
蔺常泽垂着眸子略微点头,道,“这些日子多雨天凉,染了些风寒。”说着顿住,仿佛俄然想起了甚么,因侧首叮咛身边的云雪,道,“清闲雅主前些日子制了很多驱寒的妙丹,我叮咛你们给三殿下备一份来着,可还记得?”
蔺常泽一哂,对揖双手拜下去,“殿下宅心仁厚,实乃我大燕之福。”言罢侧目一瞥,朝那一地乌压压的人头道,“还不伸谢殿下?”
厂督神采冷酷,清冷的黑眸中波澜不惊。行至月台下方后随便一摆手,亮了刀子的锦衣卫顿时低眉垂首地退到了一旁,又闻厂督不咸不淡道了一句话,“没眼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