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战马马蹄如雷,她抬眼张望了一番天气,只见头顶艳阳如火,公然已经日上中天。略沉吟,她微微点头,道,“也好。令世人稍作停顿,进些东西。”
“殿下,”背后传来一阵呼喊,周景夕目不斜视,少时便闻声魏芙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伴着耳旁吼怒的风声,不那么逼真:“近中午了,可要稍作歇息用些午膳?”
央旎又朝他揖了揖手,右手往前一比,道,“大人请。”
风沙渡不是一个渡口,而是嘉峪关的一间堆栈名。一个极其风雅的名字,天然也有能与之婚配的故事。朝堂江湖,举燕表里,向来都不乏关于风沙渡的传说。而这些传说的本源,便是风沙渡十年一次的“沙市”。
“大人请叮咛。”
既是市,理所该当是和买卖有关的东西。风沙渡每十年便会兴一次沙市,彼时,万国能人都会在这间堆栈堆积,买卖人间的各种奇珍奇宝。十年就像一个循环,为荒凉上的嘉峪关带来全新的朝气。
“我们翻开店门做买卖,当然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事理。”楼上的窗户悄悄推开,一个一身苗人打扮的标致男人倚窗而立,笑道:“能到沙市凑热烈,也不会是平平之辈,你还不快出去跑堂?”
她半挑眉,回身一看,只见蔺长泽缓缓下了肩舆。入夜以后寒气更重,云霜替他换上一件更丰富的披风,灯火煌煌,讳饰了那张容颜面色的惨白。他轻咳了几声,随便地拂手,并不言语,端倪间冷酷如霜。
话音方落,背后代人纷繁回声,一时候马匹的嘶鸣声不断于耳,激起尘沙漫天。魏芙骑着黑马往周景夕踱近几步,体贴道,“公主,我们也上马吃些东西吧。你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铁打的身子也捱不到嘉峪关哪。”
待周景夕与蔺长泽等人到嘉峪关,已是月上枝头。长鞭挥动的声响撕破暗夜,马蹄急踏,一望无边的大漠上模糊呈现了一缕孤寂的炊烟,远处灯火明灭,风沙渡已经近在面前。
恰此时,轿中那人却低声道,“云霜云雪。”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周景夕不消抬眼也晓得是服侍蔺长泽的小寺人,“甚么事?”
好半晌,那阵咳嗽才垂垂停歇了下去。里头的人仿佛很衰弱,声音非常沙哑,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大漠当中的天,变幻莫测,这会儿艳阳高照,指不定甚么时候就会卷来另一股沙尘暴。以是世人都不敢担搁,纷繁快马加鞭赶路,但愿能在入夜之前赶到风沙渡。
他放下轿帘,微合上眸子闭目养神。粒粒佛珠从苗条的指尖捋过,他唇角微扬,缓缓浮起一丝笑意。五年了,这个公主公然不但仅只要春秋在长,从今今后,倒要教他另眼相看,格外留意了。
闻言,云霜还想再劝,但是话未出口却被云雪一记眼神堵了下去。她朝mm悄悄点头,表示她不成僭越,服从大人调派,做好分内之事便可。云霜的神采莫名有些凝重,她微微点头,左手一紧,将盛了药丸的青瓷瓶子收了起来。
那白净的少年一笑,道,“殿下,厂督命主子送些点心过来。”
西戎之国位于大燕的西南,畴昔只是一个弹丸小国,臣属大燕,年年都要奉上金银珠宝无数,以祈得承平安稳。但是就在数年前,西戎新帝即位,推行新政,整治宦海,如若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卷清了海内的统统污流。自此,西戎国力兵力日盛,在几年的风景中敏捷崛起,成为了耸峙在大燕南边的庞大威胁。
周景夕将视野从远处的沙丘上收回来,闻言点点头,也没说甚么,只是独自翻身,从马背上落了地。魏芙赶紧跟着上马,又从怀里取出了凌晨筹办的干粮,恭恭敬敬地呈递上去,道,“殿下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