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芙死死咬紧了下唇,蓦地握住她的手,言辞刚毅道,“既然公主情意已决,部属便会誓死尽忠。前路必然险象环生,但是部属信赖公主,您必然是个好天子,也必然会为大燕的百姓造福……”
昨夜一场沙尘暴,想来必然是蔺长泽率众先行了一步,其他人则是等风暴停歇以后才到的。
“殿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朝夕共处四个字,她感觉他说得诡异,乃至有些幸灾乐祸。周景夕抿着唇,经他这么一提示,再好的表情都刹时一扫而光。
“回殿下,”外头轻微却冰冷的女声道,“厂督说外头风沙已停,是时候出发了。”
又一口烈酒下肚,大将军吞咽下去,风俗性地抬起袖口拭了拭嘴。但是手抬到一半却愣住了,她沉吟了会儿,俄然头也不回地扬声道,“都到我房门口了,在外头杵着做甚么?不出去,莫非要我亲身请你么?”
蔺长泽的神情没有涓滴的颠簸,他微垂眸,揖手淡声道,“臣本日旧疾复发,不能远迎公主,还望殿下恕罪。”
云雪应了个是,那阵几不成闻的脚步声才垂垂远去。魏副将惊魂不决,赶紧压着心口道,“这对双生子的工夫深不成测,也幸亏殿下,不然她若在外偷听,部属底子无从发觉。”一面说一面敏捷替周景夕包好了手腕。
闻言,魏芙脸上的笑容更加难堪了。她干巴巴地呵了几声,道,“这不是顿时要跟着殿下回京了么,部属先自个儿筹办筹办。朝廷不比军中,军中兄弟姐妹们肝胆相照,朝堂倒是笑里藏刀风云诡谲之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部属先练练嘴,今后见了达官朱紫也不至于获咎。”
“咳咳,”副将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材,右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总算把那瓶捂得发热的药瓶子给取了出来,双手呈上去,道,“殿下,这是蔺厂督命部属给您送来的金疮药,说是女皇御赐给您的东西。”
周景夕虽是边关大将,但玉门关变数颇多,是以她返京之时也只是带了数名亲信的轻骑保护,绝大部分的主力仍旧驻守。
他冰冷的视野落在那款款骑黑马而来的女人身上。骄阳高照,黄沙刺目,她唇角含笑,在官轿五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笑盈盈地望着他。
周景夕十指缓缓收拢,垂眸道,“想要窜改如许的运气,我只要走这条路。不管多么伤害,多么艰苦,我都要回到京都,一争到底。”
推开驿站大门,外头乌压压一片尽是人头,比昨早晨的多了不知几倍,而那顶暗色的官轿就被众星拱月般护在中心。她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厂督确切是奉旨来迎她返京的,若只是奉周景辞之命而来,他如何也不敢大张旗鼓带上这么多人。
“甚么事?”
“……”
魏芙面色稍僵,心头模糊发憷,摸不准公主此言是纯真发问还是成心摸索。她跟随周景夕多年,天然晓得五公主的心性。这位帝女赋性纯良,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多疑之人,喜怒无常。固然她与公主暗里情同姐妹,但是这般的景象下,她也千万不敢掉以轻心。
周景夕眼底的神采有顷刻的暗淡,她扯了扯唇,回身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声线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未雨绸缪。”说着蓦地一抬眼,望向魏芙目光冷然,道:“副将感觉此行返京,我们还会回到这处大漠么?”
魏芙没推测本身谨慎谨慎不敢提的一桩事,竟然被她这么直白了本地说了出来,当即有些错愕。幸亏魏副将也是见惯了风波的人,这点儿小插曲很快平复下去,她揣摩了会儿,感觉公主这么开阔倒是功德,免得她左思右想如何把东西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