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火在顷刻间喷涌而出,她气愤,气愤得想一剑杀了他!周景夕握剑的右手在轻微地颤栗,但是她很好地掩蔽住了。他坐着,她站着,居高临下的角度仿佛总能给人增加信心。
两个看似弱不由风的女子,手上的力量却毫不逊于任何一个军中男人。手脚都被监禁得转动不得,周景夕的神采一寸寸惨白下去,背上盗汗涔涔,她抬起浑浊的眸子朝前望,蔺长泽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淡然地打量着本身,指尖绕着念珠,烛光暗淡中愈发显得风华无双衣冠楚楚。
周景夕微微一愣,明显被他这句媒介不搭后语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是错愕也只是半晌,少顷,脑筋里一阵激烈的晕眩感袭来,她甩了甩头,只感觉面前重影无数,浑身也垂垂虚软有力。
他合上眸子捏了捏眉心,“谁教你的这些东西?”
“……”
他靠得太近,身上清雅的水沉香丝丝缕缕将人覆盖此中。这气味陌生而熟谙,陌生是因为一别五年,熟谙倒是因为风俗。
她望着他,目光冰冷当中隐含愠色。大燕虽历代掌权的都是女性,倒是一个绝对正视兵力与武力的国度。她是堂堂的边关大将,光复失城威慑西戎,一身的好工夫天然不在话下。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调侃似的笑容。
这个五公主是他一手带大的人,脾气,脾气,乃至行事的狠毒手腕,几近满是他的影子。她就像他花了七年的时候完成的作品,灌注了太多心血的棋子,真要舍弃,确切有些难以割舍。
云霜云雪明显是早就被交代过的,二人面上极其安静,摆布架着周景夕,将她强行摁在了一把官帽椅上。周景夕有力抵挡,又见她们取出一根绳索,竟然将她的手脚别离捆在了椅子的扶手与椅脚上头。
闻言,蔺长泽却像是有些可惜,微俯了身子一寸寸朝她靠近,叹道:“殿下本来出息似锦,金龙宝座触手可及,为甚么必然要顺从呢?”他的唇切近了她的右耳,呼出的气味成心偶然地拂过她的耳垂,哑声问,“一个是阳关大道,一个是鬼门关。多轻易的挑选,殿下非要与我为敌么?”
蔺长泽面无神采,步子微动朝她踱过来,在她的身前站定,腔调不明道:“看来边关五年没有白过,殿下对存亡如此安然,大有长进。”
蔺长泽略微朝后倾了些,同她拉开少量的间隔,半眯了眸仔细细打量这张脸。
周景夕嘲笑出声,“我会看也会听,那里需求谁来教?你作歹多端使我大燕民怨四起,猎猎忠魂在天有灵,实在罄竹难书!你不要觉得大权在握就能使天下人顾忌,我周景夕不怕西厂,更不怕你!你活一日,那些被你害死的忠义之士就不会安眠!陆家满门就不会安眠!”
统统都像是电光火石之间,几近与此同时,周景夕手中的利剑便出了鞘,闪着幽光的剑尖直直指向那位清风黛月般的厂督。身处大漠,人们为避风沙大多穿戴深色衣物,反观他呢?锦衣白袍,高洁得仿佛不染纤尘,与周遭的统统都格格不入。
“想不到殿下对这话如此上心,实在教臣受宠若惊。”蔺长泽咽下一口碧螺春,又拿巾栉拭了拭嘴角,神态举止平静自如,又含笑道,“只是不知,臣那里对殿下不恭了?”
她心头策画着,当即决定省点力量不再挣扎,以免触怒了蔺长泽,反倒弄巧成拙。
窗户合严实了,外头黑沙高文,眨眼间便埋没了冷月。吼怒的风声无休无止,在驿站坚毅的门墙外东奔西窜,牲口被吓破了胆,纷繁扯长了脖子嘶鸣,凄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