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应了个是,那阵几不成闻的脚步声才垂垂远去。魏副将惊魂不决,赶紧压着心口道,“这对双生子的工夫深不成测,也幸亏殿下,不然她若在外偷听,部属底子无从发觉。”一面说一面敏捷替周景夕包好了手腕。
“咳咳,”副将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材,右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总算把那瓶捂得发热的药瓶子给取了出来,双手呈上去,道,“殿下,这是蔺厂督命部属给您送来的金疮药,说是女皇御赐给您的东西。”
半晌,轿帘里头传出淡淡一声“嗯”,紧接着,一只苗条白净的右手探了出来,微微掀起了轿帘。一方微光斜洒出去,蔺长泽眼色阴沉,只见西厂世人恭敬相让,自发地空出了一条黄沙铺成的大道来。
“从我穿上战袍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轻笑,“身为人子,我没法禁止我的母亲老去;身为人臣,我没法禁止我的陛下宠任宦佞。现在群臣党附,以蔺长泽之命马首是瞻。现在的大燕,看似斑斓,实则一团败絮……试问如许一个听任寺人弄权,将百姓的存亡置之一旁的朝廷,边关将士们如何甘心为之浴血奋战?民气不聚,军心涣散,被外强兼并只是迟早的事……”
这丫头这么义正言辞地表忠心,倒令周景夕有些不测。她侧过甚捏了捏眉心,摆手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这么严峻做甚么?”说着又像是反应过来了积分,因沉默半晌,又皱着眉头弥补道,“你放宽解,我固然脾气不好,但毫不会因为阿谁厂督迁怒你的。”
周景夕唇角的笑容有顷刻的呆滞,目光在他惨白却精美的病容上扫视了一遭,模糊明白此人没有扯谎。大漠的日光灼痛了全部六合,她眯了眯眼,轿帘低垂,他半张脸隐在暗处,浓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白衣胜雪,端倪如画,恍忽间竟然让她生出仿佛隔世的感受。
“是。”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调转马头关熟行进。
周景夕皱了眉,感觉蔺长泽这篇话拿去骗鬼还差未几。她母亲如果真赐给她东西,他如何敢转借魏芙的手送过来,再者,她母亲不是大罗金仙不会未卜先知,无端端的,如何能够不远千里赐她一瓶金疮药?
捅一刀再给颗糖,公然是蔺长泽一贯的做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