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照听了笑道,“既然瑞王如此爱好此曲,不如雪照将这《梦宸香》的乐谱留给瑞王如何?”
霍青一向在严峻地看向大厅前面的屏风之处,刚才吹箫之时,他便模糊看到屏风前面有裙裾的一角“倏”地闪过,而后便消逝不见了。
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很多大雁从远处的天涯飞鸣而来,和而有序,若隐若现,将落未落之时,雁群回旋傲视,绕洲三匝,最后渐渐地落下来,三五成群,母飞子随,雌雄相让,此呼彼应。
瑞王听得痴了,泪水滚滚而落,他竟然都忘了擦拭,比及雪照的琴声停了好一会,他方才恍然回过神来,发觉脸上冰冷一片。
曲调三起三落,琴音浅淡悠远,仿佛是对半生的一曲回想,从不谙世事的儿时,到总角垂髻的少年,从初萌情爱的初遇,到如胶似漆的新婚,再到后代绕膝,鬓发染苍,恍然半生,悠然一梦,便似那燃尽的沉香,虚无缥缈,却又余香不散。
说着雪照转向林修远,正要开口,却忽听瑞王说道,“且慢。于蜜斯的玉羲天然是于清源先生留下的好琴。然本王也有一张琴,是于清源先生十年前赠我的,这十年里我一向视若珍宝,从不等闲示人,本日见到于蜜斯,我才敢拿出来,请于蜜斯帮我调弦试音,并冒昧地请于蜜斯用此琴为本王弹一曲《梦宸香》,可否?”
老夫人笑道,“早就听闻于蜜斯是斫琴大师于清源之女,琴技自是一等,看来本日我们可要一饱耳福了。于蜜斯请吧!”
雪照问道,“瑞王另有何苦衷未了?”
林修远看向雪照,只见她悄悄地点了点头,便伸脱手臂将她扶起来,跟着瑞王往阁房走去。
喝酒毕,雪照向老夫人说道,“本日老夫人寿辰,雪照同霍公子吹奏一曲《平沙落雁》,为老夫人贺寿,如何?”
雪照说道,“家父的谱的曲子,若不能传播后代,终是可惜,且瑞王是家父的知音,雪照留下此谱,家父必然也很欣喜。”
想到此处,雪照便轻声说道,“瑞王既是父亲生前的至好老友,雪照天然不敢推让,便请瑞王将琴取出,我来弹上一曲,以谢瑞王对我父亲的厚交密意。”
霍青站在她中间,也筹办好了箫等在那边。
雪照伸出双手上前细心地抚摩了一遍琴身,她的脸上渐渐地暴露一丝浅笑,仿佛是想到了甚么旧事,忽而她又变得伤感起来,她试了一下琴音,又伸脱手摸到琴轸处,调了几处弦音,方说道,“这确是家父亲斫的琴,名叫连凤,是凤式琴样,我小的时候曾经听过父亲提及过一次连凤,却本来不知,这琴在瑞王这里。”
过了一会,瑞王说道,“当时于清源先生弹奏了一曲《梦宸香》,是于先生本身谱曲而成的,我只要幸听过一次,至今难忘,如若此生能再听到一次,则死而无憾矣。”
林修远同雪照跟从瑞王分开以后,大厅里又规复了欢声笑语,统统的来宾都推杯换盏,热烈不凡,霍青见没人重视到他,便瞅了个空当,从宴客堂里闪身出去了。
瑞王叹道,“于蜜斯毕竟要分开此地,今后本王想再听一次这《梦宸香》,倒是不能了。”
世人都听得痴了,一曲琴箫和鸣奏罢,四下里竟鸦雀无声,世人沉浸在婉转的曲调里仿佛出了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说着雪照站起家来,将这首《梦宸香》的减字谱背了出来,由林修远帮她钞缮到纸上。
忽听瑞王“啪啪”地掌声响起,世人方回过神来,只见一贯老成慎重的瑞王竟然眼中含泪,走下坐位,来到雪照和霍青地点之处,冲动得语不成声道,“于蜜斯公然是于清源大师之女,不知于蜜斯和林公子可否随本王移步阁房,本王有一事想要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