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凤难为 > 第48章 父子君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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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叫裕王更忧心的是:李默一去,朝中另有何人能与严党对抗?夏言、杨继盛、张经、李默......这些人一个个前仆后继,最后却都成了严党夸耀威名的踏脚石。

边上的景王看得满脸都是笑,更加跃跃欲试,他嘿然道:“啊呀,本日可真是瞧了一场好戏!”他哥们好的拍了拍裕王的肩头,接着道,“要我说啊,明天还真没白来。”

裕王堵了他一句:“早闻东厂、西厂无孔不入,既然四弟你的事父皇都晓得,那这折子的事,父皇怕也清楚着呢。”

这一下,殿上的人都有些不安闲了——这就比如,你拿出刀枪筹办和人干一场,对方却拿动手绢娇滴滴的哭诉,画风不对啊!

说罢,严嵩冷冷看了赵文华一眼。

赵文华举着奏折,寺人李芳很快便小步上去把折子接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天子。

李默面色惨白,这一下是真的不能辩了——他看得出,天子现下已经信了八分,他再辩白,也是无计其事。他只能以坦诚而要求的目光看着天子,但愿天子能开口叫他自辩一句。

上头的天子本还面无神采听着下头臣子打嘴仗——于他来讲,这不过是一场人来耍的马戏罢了,看着也算是个乐子。只是,听到那句“汉武汉武、唐宪成以英睿昌隆业,晚节乃为任用匪人所败”时,天子的面色也跟着一变。天子这一辈子,疑芥蒂重的短长,另有个不能戳的弊端——修炼。他只是粗粗一听,立时就对号入坐了,李默这是以汉武帝和唐宪宗来映照朕,说朕任用匪人“严嵩”,要晚节不保。

“你那些罪,陛下内心也多少清楚的,你越是辩白就越是说不清,反倒要惹他大怒。以是,他问起来的时候,你要先哭一场,把你的委曲、你的忠心哭给他看。要晓得,我们这位陛下,讲究的是一个帝王心术。何为帝王心术?曾有前人总结过这个,归根结底不过是‘用赃官,以结其忠;罢赃官,以排异己;杀大贪,以布衣愤;没其财,以充宫用’。”

李默一时寻不出辩白之语,只能痛斥:“荒唐!欲加上罪何患无辞?我一心为国,从无半点私心。”

赵文华吸了口气,当着在场诸人的面,朗声念下去:“臣受皇上重托,为人所嫉。近受命还京,臣计零寇指日可灭,乃督抚非人,今复一败涂地,皆由李默恨臣前岁劾逮其同亲张经,思为抨击。迨臣继论曹邦辅,则嗾给事中夏栻、孙浚媒孽臣及宗宪,党留邦辅,延今半年,处所之事大坏。昨浙直总督又不推宗宪,而用王诰抵塞,但是东南涂炭,何时可解?陛下宵旰之忧何时可释也!默罪废之余,皇上洗瘢任命,不思营私忧国,乃怀奸自恣,勇于非上如此,臣诚不堪忿忿,昧死以闻......”

天子翻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紧接着就翻开给事中和御史台的折子渐渐的看了起来,神态稳定,喜怒不辨。

罢赃官,以排异己——赃官可比清官好夺职,倘若不忠或是势大,君上天然能够借着夺职赃官的幌子解除异己,乃至还能叫百姓也跟着叫起好。

固然严世蕃人不在玉熙宫,但是赵文华还是兢兢业业的顺着他编的脚本演了下去。

李默乃是吏部尚书,主管官员升迁任免,外察以来更是官威更盛,此时一呵叱,很有几分雷霆普通的厉色。

李默沉着声音,缓缓道:“臣受陛下圣命,主持本次外察。一本是此次外察的陈述,另有一本折子则是给事中和御史台的弹劾。”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是需求由科道言官上折弹劾,交由圣上圣裁的。

严嵩服侍天子多年,心知:天子若真是大发雷霆,那就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畴昔了,倘如果这般悄悄提起,那就是真的活力了。幸亏,他早有筹办,往前一步,躬身礼道:“陛下,文华的忠心您是晓得的。臣也晓得文华此次回京惹了很多非议,这才带了他面圣。是非曲直,自当全都交由圣裁。若真是文华的错,臣这个保举之人,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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