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到的是实在存在的人,活生生、安康无忧的人。
李清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裕王府了。
约莫也是怕李清漪久等,裕王不一会儿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母女两个一大一小的并排躺着,粗看一眼,不知是不是心机感化,竟也有几分类似的模样。
他不觉伸出拇指,悄悄的蹭了蹭孩子花瓣似柔滑的面庞,想起边上躺着的李清漪,俄然又平增了几分力量――为人夫、为人父,他这个一家之主,自当有些担待才是。
裕王放下盛粥的白瓷碗,想了想,很快又给她递了个块桂花糕:“甜的,润润嘴。”
天子会如何想?天子怕是会感觉太病院养得全都是一群废料――这个治不好,阿谁也治不好。
裕王神态沉寂,垂眼细细的看着怀中的女儿,俄然出声:“真的没有体例吗?”他说到话尾,语声略一哽咽,重又清算好情感方才冷着脸沉声道,“这是王妃九死平生才生下的孩子,也是本王的嫡出长女。你们应当晓得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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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余晖如同熔化了的黄金,顺着开了半边的窗户淌了出去,暖融融的模样。临窗的红木桌案上模糊映着窗外整齐精密的树影,桌案上摆了个青瓷花囊,上头插了几支桂花枝,枝叶富强,细嫩碎小的浅黄花朵似是染了些昨日大雨的湿气,看上去娇娇的要滴出水来。
直到这一刻,他从西苑起便一向提着的心才真正的放下了――他到底未曾落空这生射中最贵重的宝贝。
至于景王世子的事情,裕王临时还不想和李清漪说。
彼苍垂怜。
李清漪凝目瞧他半天,俄然扑哧笑了一声。她这才低了头,渐渐吻了吻他的额角:“好了,你这个做爹爹的别再吃女儿的醋了。”她软了调子,凑到他耳边笑道,“你和‘贝贝’一样,都是我最最首要的人。”
李清漪说不过他,也晓得些皇室的端方,只得点了点头,只是内心仍旧惦记取:“那喂过奶记得叫人把她抱过来,我从醒来起,还没当真瞧几眼呢。”
孩子包裹在小小的明黄襁褓里,只暴露一小半的红红的脸颊,似是困乏了,含动手指、闭着眼睛,悄悄的睡着。
李清漪这才感觉放心了。她此时昏倒初醒,精力倦怠,一贯灵敏的她竟然也没发觉裕王看似轻松的言语中模糊含着些许的停顿和犹疑。
李清漪靠在床榻上,见着裕王急仓促的背影,抿了抿唇,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李清漪一觉睡到傍晚,方才醒来。
裕王还要再交代几句,只是眼角余光瞥见怀中温馨的女儿,喉中一梗,竟是半句话也再说不出来。他一贯是个平和的性子,常常依靠人,外事听高拱,内事听李清漪,此时百般的事情俄然压在他肩头,他也只能咬牙抗住,把血往喉里咽。
李清漪表情也是好极了,身材有了些力量,称得上是神清气爽。她眼睛一转便见着半靠着床榻睡着的裕王,眼睛眨了眨,少见的生了点儿顽闹的主张。她行动极慢的半坐了起来,俯身畴昔,悄悄的掐了掐裕王的鼻子。
她嗓子喊得有些哑,浑身好似被扯开了重新组合了一遍,可仍旧是第一时候艰巨的开口问道:“孩子呢?”
李清漪闻言,点了点头,内心紧绷着的那根弦俄然松了下来。她本就是方才醒来,疲困已极,现下见了孩子和裕王,心一松,方才和裕王说了几句闲话便不感觉又阖眼睡了畴昔。
裕王又起家令人去端晚膳来,因着李清漪方才醒来,也不敢叫她吃太多,就从那些人端上来的饭菜中捡了碗燕窝粥,亲身用了勺子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