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这事细细说了一回,一餐饭便将用毕,风灵拿了绢帕按在唇边,正对着的通往楼上隔间的木梯上鲜明下来了几人,彬彬有礼相互说着客气话。
风灵口里说,“既打了人,阿耶也未罚错了你,好歹受着,往跋文着凡事莫只会用拳脚处理。”内心委实觉着本身儿子所作所为一点不错,过后还同拂耽延叨咕了好一阵,却教拂耽延一句“秉承精华夫人的教诲”给顶了归去。
风灵的思路很快被她扯了畴昔,前几日那歇脸上身上带了灰尘伤痕,狼狈归家,她问了好半晌也未能问出个以是然来,原只当孩童间顽闹过了,打闹起来也属平常,便未再问,不想隔日那歇却受了拂耽延的罚,只道他学了些拳脚便当街仗势欺人,将市丞家的三个孩子打了。罚扎了半日的马步,风灵不免心疼,可那小小的人儿到底没肯说出原委来。直至阿吉来陪着同受罚,阿利跑来在院外哭哭啼啼,好一阵闹腾,方才说明白了,那歇原是为替护着阿利才同人动了拳脚。
“顾娘子……别来无恙呐?”桌案旁的人寂静了一两息,高耸地开口道。
时至中午,街边食肆肉香四溢,刚出坑炉的胡饼上芝麻被烤得爆裂,香透了小半条街,很快将街面上铁器兵器气味压了下去。风灵因拂耽延两日未曾着家,一人在家用饭甚是无趣,便与杏叶在街边食肆用过午膳再回洛水坊去。
食肆是交河城中最有模样的一间,风灵肚腹闪现,总归不大便当,进门杏叶便唤了小厮过来要隔间。小厮一踌躇,指了指楼上,低声道:“对不住这位娘子,本日有长安来的大僚宴客,楼上的隔间几近尽数占住了,娘子若不嫌弃,楼下客堂就坐也是一样的。”
“娘子,方才他说长安来的大僚,怕就是户部遣来治粮草的那位罢?”小厮安排下的坐席正对着上楼的木梯,落座后杏叶朝楼上瞥了一眼,悄声探听。
风灵本想一走了之,一听这话却忍不住昂首多望了他两眼,一辨之下,心头惶然,此人确是个旧识,恰是昔年民部郎中秦岩,经他这一提点,倒是模糊忆起曾与他在太宗跟前,就盐铁论有过一番辩论。
她顿觉心肝轻颤,在西州镇了贺鲁部七载,发了三回兵,用的都是西州兵与近旁军府的府兵。这一回,长安送了人来整治粮草,大有雄师压境之势,那便是说,大战期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