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不明就里,只知风灵来了未几时这又要走,来去仓促,恐怕自家阿郎且有些日子要不痛快了,这五云浆又不知要破钞去多少。他自是不能多说甚么,叹着气将马牵出,送她出去。
屋内仍旧是沉寂,风灵听不出一丝响动,她在内心冷静数了十数个数,终是等不到他理睬,无法,她只得长叹一声,回身欲走。
话未说完,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从五云浆的醇香中推离。她讶然望去,拂耽延两颊的咬肌抽动,脸和眼俱是红的。他冷冽地凝睇了她一眼,回身便往屋内走回:“既如此,也不必担搁这些时候,尽早归去罢。”
风灵冷静地将想要回嘴的话吞了归去,低头盯着胸前的丝绦以遁藏拂耽延的谛视:“即使不为取证扳倒柳奭,我也该归去,贤人的景象,你也晓得,我若此时便走了,怕是知己上过不去,总该待他好些了再归家。”
风灵淹没在五云浆的浓烈香气中,只觉脸颊上发烫,拂耽延脖颈上的青筋在炽热的皮肤下跃动,正熨帖在她的眼睑上,随时要将她紧闭的眼眶内的眼泪捂化。
她回过身去,一眼正见拂耽延立在门内,端端方正地向她揖手作礼,也不知为何,心口顷刻冷风阵阵。
“你且奉告我,我究竟是何人。”风灵在靠近门缝,一字一句地问道。
风灵从背面跟上他的大步,“阿延,阿延!我明日该随圣驾往翠微宫去,柳奭的罪证便在翠微宫中,此番我定能,定能……”
风灵放下心,重又靠回拂耽延怀中,终因脑筋里轰乱,偶然久留,更偶然流连外头的中秋嘉会,不一会儿工夫便唤来老管事,牵了马来要走。
她拉着拂耽延的一边手臂晃了晃,想如平常那般显出娇嗔的模样,常常此时拂耽延便会垂眸无法地笑笑。可本日这娇嗔却任是如何摆也摆不出,倒是泄漏出了镇静来。
拂耽延虽借酒力说了她贪慕权势的话,可内里毕竟明白她的情意,恐她亦不肯认下这公主的名号,与他长绝。她绝口不提公主不公主的话,他便也成心避开不提,沉沉地吐了口气,“除却你,另有谁能教我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