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师赶译出来的经文,她在这病榻边念了数万遍,早已背得烂熟。现在风灵除却将那经文再反几次复地念着,也别无他法。
贤人在殿内等着汤药,风灵得空多想,端着汤药便进了殿。
阿盛在风灵身后哽咽道:“一十八年了,虽无人提及,可奴婢比谁都清楚,贤人一刻未曾放下过汝南公主,常觉愧对精华夫人。”他一面抹着眼角,一面背转过身去,“幸亏这两年得遇了顾娘子,生了这般样貌。纵不是真的,也请顾娘子多担待,好歹将他这大半生的思念惭愧圆畴昔了罢。”
风灵引着王氏往偏殿去吃茶,王氏冷冷酷淡,不正眼瞧她,连句客气话也不见。先前牡丹春宴时一副要替人相看的架式荡然无存。风灵暗自撇嘴,同是一个她,身为汝南公主时多少贵胄后辈想将她娶归去镇宅,身为市坊女商时,旁人竟是连看都未曾看到她,于她,倒还是无人问津来得安闲些。
“阿耶跟前你多经心。”李治点了点头,不明就里地丢下一句,大步拜别。
索良音从另一名侍婢手中取过一只小瓷坛,走到门前,奉至风灵跟前:“太子殿下念及顾娘子顾问贤人辛苦,且知顾娘子郡望江南道,离家日久,不免思乡,特下赐干鱼脍一坛,聊解顾娘子思乡之苦。”
瓷坛子递送到了她跟前,总不好不接,她接过瓷坛时,目光在索良音脸上滞了滞,本想着能从她那儿获知一二。不料索良音递过瓷坛,掉头便回王氏身侧,目中仿佛再无她这小我。
待她跨出门,王氏却又唤住她,只教她在门外回话。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套,不过是为了上巳花朝节未能成的奠雁礼,安抚了她一番,并嘉许她为顾问贤人日夜筹划。
“贤人可还想用些甚么?我这便去做来。”她俯下身切切问道。他说的虽是左性的话,风灵倒觉在理,既已是这副风景,不若使本身欢腾些,弃了苦药,吃些愿吃的。
即使是奉茶,风灵也是不得靠近王氏的,她身边自有内监上前接过木漆盘。风灵朝那上前的内监盯了一眼,恰是柳爽送进东宫,在王氏身边照顾的索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