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面上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却不说话。沿着山壁上的木栈道走了一阵,风灵在他身后道:“风灵另有些私事要了,不能相陪,还请都尉先行一步,他日再叙。”
“风灵……”没走两步,脑后有陌生的唤她名字的声音,她的脸上一下笑开了一朵花。转脸去望,恰是拂耽延唤的她,“万事谨慎些,护好本身。”
玄奘说至此,停了下来,拂耽延仍谛视于他,等着他往下讲,风灵却显出了顿悟的神情,缓缓推道:“那些食鱼充饥的罗越人,往生轮转后,便成了释迦族人,因果报应之下全族尽遭琉璃王搏斗。那渔夫季子,许是佛陀宿世,因在鱼头上那三下敲击,才有的厥后琉璃王大肆进犯的途中,三次劝止皆未成之果?那琉璃王在剿除了释迦种姓以后,与兵卒们一同落水而亡……那便是说,他们自水族来,回归水中,又重新堕入因果循环?”
风灵一面朝里走,一面快速地打量里头的景象。她家一名胡人部曲紧拽着拴住大富的铁链,以身将大富同四名咄咄逼人的索家健仆隔开。
“柳公子甚么作派,也是你能随便批评置喙的?”索庭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手中的马鞭指向风灵,“莫讲那些废话,你那家奴纵犬伤人,且先将此事了一了。”
风灵低头沉吟不语,似懂却不非常了然。她不由拿眼去瞧拂耽延,但见他沉肃着脸,一动不动地坐着,也不知他是否听得明白。
得他如此体贴,风灵心底的欢乐早已沸反盈天,却还强作不在乎,草草应了便走。
风灵眼中唇边的笑满溢难抑,抬手反推了他一把,“倒是教你乐得脱了形,细心教阿幺瞧了去。”继而顷刻又正肃起来,“莫顾着顽笑,本日甚是要紧,该布排下的都安排妥了未曾?”
风灵倒是不急,挑了挑眉毛,“他倒是孔殷,可要紧?”仿佛这事全在她料想当中。
她一面歪着脑袋品鉴柳爽的穿着配饰,一面抬手扶了扶发髻上那支非常惹眼的鹿形金簪。柳爽饶有兴趣地浅笑聆听,并不见半分恼意。
“往昔,有一城曰罗越,时价饥荒之年,米面贵如金,城中之报酬活命,便临湖而渔,以求充饥,遭捕食的小鱼不计其数。湖中有一尾大鱼能人语,哀道:我乃水族,非岸上的走兽,何故皆以我为食?世人无言可对,仍将它抓捕登陆,分而食之。其间,渔夫之季子见大鱼遭利刃豆割,甚觉风趣,伸手在巨大的鱼头上敲击三次,以此取乐,却并未食鱼肉。佛谓众弟子:彼时湖中小鱼,托世后成了琉璃王所统之军兵,而那尾大鱼,便是琉璃王的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