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如此体贴,风灵心底的欢乐早已沸反盈天,却还强作不在乎,草草应了便走。
拂耽延面上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却不说话。沿着山壁上的木栈道走了一阵,风灵在他身后道:“风灵另有些私事要了,不能相陪,还请都尉先行一步,他日再叙。”
佛奴敛起嬉笑,“大娘放心,本日人到得齐备,合该教我们得知的,一眼不会漏。”
风灵眼中唇边的笑满溢难抑,抬手反推了他一把,“倒是教你乐得脱了形,细心教阿幺瞧了去。”继而顷刻又正肃起来,“莫顾着顽笑,本日甚是要紧,该布排下的都安排妥了未曾?”
风灵撇了撇嘴,“你不信,我却信,我忧我的,摆布与你不相干的。”
风灵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身要向拂耽延告别。拂耽延本欲跟着去,怎奈风灵坚拒不受,又道,“你若去了,便是有官家人从中调停,那里另有我等小民发挥的余地?”她意态果断,拂耽延也只得作罢,任由她去。
风灵的面色沉了下来,但毕竟是忍下了面前这口气,反也做出观赏的模样来,猖獗地打量柳爽,“银绣满地绫纹的夹罗袍,羊脂白玉的发冠,镶金钉的踥蹀带,想必柳公子这一身便是长安的作派了,果然时髦。”
玄奘说至此,停了下来,拂耽延仍谛视于他,等着他往下讲,风灵却显出了顿悟的神情,缓缓推道:“那些食鱼充饥的罗越人,往生轮转后,便成了释迦族人,因果报应之下全族尽遭琉璃王搏斗。那渔夫季子,许是佛陀宿世,因在鱼头上那三下敲击,才有的厥后琉璃王大肆进犯的途中,三次劝止皆未成之果?那琉璃王在剿除了释迦种姓以后,与兵卒们一同落水而亡……那便是说,他们自水族来,回归水中,又重新堕入因果循环?”
“对不住,对不住。”风灵进步了音量,脸上堆上了竭诚的笑,快步走上前,“家奴不慎,教柳公子吃惊了,风灵在此先赔个不是。”
“延都尉几时改的口,不敬称‘顾娘子’,倒唤起闺名来了?”佛奴憋着笑,支起胳膊肘促狭地捅了捅她,“大娘好生短长,妙手腕呐……”
玄奘点头称是。拂耽延站起家,持重一揖,“法师教诲,铭记五内,终不敢忘向善之心。还得谢过法师拨冗主持开窟事件。”说罢便请过玄奘安息,风灵见状忙也跟着起家告别。
索庭实在冲动,一面忙不迭地批示家仆,一面着紧地去看柳爽。倒是在人后立着的柳爽神情甚是悠哉,不像是才刚受了大犬扑袭的,却似在赏看那头“伤”了他的大猎犬。
“你家管事来接了。”拂耽延半侧过身,风灵一眼便瞧见吃紧赶来的佛奴。斯须间,佛奴已小跑至近前,见着拂耽延面上一紧,忙予他行过礼,转向风灵道:“大娘,柳公子……柳公子教大富扑了。”
说话间人墙已在面前,毕竟是索家的事,平常百姓尚不敢直勾勾地当街围看,不过三三两两远远地张望,显得这个面墙围得疏阔。
风灵一面朝里走,一面快速地打量里头的景象。她家一名胡人部曲紧拽着拴住大富的铁链,以身将大富同四名咄咄逼人的索家健仆隔开。
“顾娘子心若明镜台,岂有不通的事理,所谓不通,不过是不肯通罢了。”玄奘脸上的聪明且慈悲的浅笑仿佛一成稳定,“大家之间,皆以因果相连,世人俱在这因果的圈子里,无人能跳出脱逃。善因得善果,业障惹恶报。依贫僧所见,延都尉虽不信奉佛教,倒是深谙此中事理。如若不然,这新开造的佛窟,缘何而来?”
“只扑腾了一下子便唤住了,没伤着他,只是跟着他的那些人囔得凶。”佛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