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俄然起了彷徨,不知该先说公廨田的事,还是先说那两名受罚的兵卒,彷徨了少顷,昂首道:“那位兵士并未将钱拿至手中,都尉何故这般狠手,便是有错,也是风灵之过。”
风灵呆了好一阵,见那二人拜别,快速醒过神来,咂了咂舌,转脸向马背上那人盈盈一拜,“延都尉……”
佛奴怯懦,深怕开罪兵将,忙上马赶在风灵前头,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这位郎将包涵,小人确有紧急事求见延都尉,还劳烦通传。”
兵卒回声惨呼,风灵定睛看去,只见那兵卒的手腕上皮肉翻绽,血污四溅,旋即便抱动手腕蹲身哀嚎。
风灵拈起三个手指,轻巧巧地夹住军棍,一手又取出一串钱串子道:“两位戍守辛苦,闲来买壶酒吃,便由我请了。”
她口舌虽利,内心倒是一片苦笑:自荒漠初见至眼下,这位都尉一贯寡言少语,惜字如金,岂知头一遭同她说了这很多话,还是训戒之语。
滚雷似的嗓门把风灵唬了一跳,不觉向一旁撤开几步。
那兵卒面上一僵,转头看了看另一名兵卒,终是向那钱串子伸出了手。风灵弯起笑眼,将钱串子更往前推了推。
“我们话尽于此,试也试过,于他于我们,皆无憾无愧。”风灵眯了眯眼,冲着拂耽延远去的背影狠声道:“我们只需等着瞧那刚愎自用之人的了局便是,想来也是一场热烈,有热烈瞧,又不干己身,何乐不为!”
折冲府的府衙设在距城关三里处,府署大门口的戍卫只说都尉目下不在府署内,因寒冬邻近,城外匪盗愈发猖獗,都尉在城外营房抓紧演练,不定几时归府。
“都尉,延都尉!”风灵纵身跃到他马前,展开双臂挡住他的来路。拂耽延勒住缰绳,沉峻严明地瞧着她。
钱串子随之掉落在地,丁零当啷地滚散了一地。
一名兵卒呵叱道:“都尉岂是你一个商户想见便能见的?”
说着抖开缰绳,拨转了马头,绕过她进到营房大门,另有兵卒不敢懒惰分毫,忙不迭地将拒马重新安排合拢。
风灵只得再带着佛奴往城外营房奔,一气儿到了营房门口,却又被铁蒺藜拒马拦截。她跳上马来,向两名上前反对的兵卒仓促行了一礼,“城中商户顾氏,求见延都尉。”
钱尚未沾到那兵卒之手,一道长鞭随马蹄踏地声而至,风灵猛地发觉到耳边长鞭带风“呼”地奔啸过来,幸而她反应机灵,收臂撤身不过顷刻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