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蹙起眉头看看拂耽延,又看看他手中的粔籹,甚是莫名。“都尉这一席的菜肴糕点,皆是我一人所制。如何……有何不当之处?”
米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悄悄点头:也是,她这性子,向来要自拿主张才称心,又聪敏机警得紧,比本身强过不知多少去,确也不必多操心。
“不,不。”风灵仓猝点头:“阿嫂知悉便知悉了,只求阿嫂莫再提及,风灵自行筹算。”
“如何?”风灵笑眯眯地催问道。
新蒸出的粔籹宣宣地冒着热气,将淡淡的蜜香随衬托得更加的甜。拂耽延怔怔地接过,面上神情庞大难言。
康家的筵席终是在一片平和中落了席,总还算是美满。索良音辞了风灵与米氏,随柳夫人等人归家,一应琐事且不提。
未几时,佛奴驾了车来接人,风灵告别康氏佳耦,登车归家。
拂耽延依言低头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倒是失了神。
风灵站起家,茫然地点点头,“走了。”全然未见索良音眼中沁出的遗憾失落。
半晌以后,拂耽延脸上的凝重垂垂隐去,挑了挑眉毛,转头向风灵脖颈间的淤青瞥了一眼,便自石阶上站起了身,掸着皱起的袍裾道:“你虽习练过,技艺却实在粗浅,又爱一味不管不顾地冲在前头,少不得亏损。明日我命人送你个可助力的。”
风灵垂眸细声应道:“何时……许是这趟西行的时候,许是他将我赠的越锦充作军资时……瓜州荒漠中救我于贺鲁刀下时也未可说。只是……”她抬起眼,向米氏不美意义地笑笑,“本身这番情意,也是将才阿嫂问时,方才明白过来的。”
“可你一个女儿家,要如何筹算婚嫁聘娶之事?总该有人替你……”米氏犹放心不下。
风灵滚滚地讲来,这些早在她回至敦煌城的头几日里便细细地捋过几遍,内心惦记取要同拂耽延讲上一讲,却一向不得空,何况他是折冲府的都尉,也不是她如许的平头百姓说见便能见着的。
米氏笑眯眯地听着她满口的怨话,却不见她有一分一毫的怨气,眼眸如星芒闪动,光彩四溢。她俄然倾身握住风灵的手,望着她的眸子问:“我们且不提家世身份那些俗事,你便同阿嫂交个底,你可倾慕于他?”
“他那般倨傲,怎会随便夸奖于我?不过是拿着一枚粔籹跑来偏院,古里古怪地问了几句话。向来如此,从不肯将话说透底,非半吊着惹人惦记,也不似张县令他们那些官家人好相与……”
“都尉且细想,护送平壤县伯一事,沙州高低得知的不在少数,通递动静者无疑亦在此中,大家皆有能够。可平壤县伯大抵何时解缆,并非大家皆知,除开我与都尉,所知者不过张县令、欲献侍妾的索家父子、府虎帐中的韩校尉、我身边的佛奴这五人罢了,怀疑便在他五人中。再看那贺鲁,随得了动静,却掐错了日子,也不甚清楚行进线路,撞了巧在‘鬼打墙’遭遇,可见他所得的动静有误。五人中,韩校尉与佛奴是晓得切当日子的,他俩如故意通传,只怕去时便躲不开贺鲁。余下的,便是拿不准动静的张县令与索氏父子,此中必有通敌的!”
米氏捂着嘴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挪到风灵身边,“你又在笑些甚么?”
拂耽延的眉头越聚越紧,半晌不语。风灵也不催他,杏目紧盯着他,期许着他豁然了然的一个点头。
“昔日在家,阿母所授。”提到阿母,风灵的心肠不免也牵挂起来,“我阿母同那国公府中的夫人一样,不爱油腻,只她不似国夫人那般高贵要荣,倒也不决计讲究。我若得了空,便做了予她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