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那套繁华俗气的嫁衣打底，她大抵能猜想到那官媒娘子将她打扮成甚么模样。风灵渐渐展开眼，大铜镜中的年青妇人仿佛不是本身，她适应了片时，方才勉强认同。
佛奴笑骂了一声，夸大道：“我们是新妇子家的人，再不济，好歹也要撑着些场面，这打新婿是不管如何也省不得的。你们也不必笑我不会拳脚，你们一个个皆是壮丁武夫，倒是走几个出来我瞧瞧。”
韩拾郎的官话尚未学好，孔殷之下愈发说不明白，半官话半高昌话地异化着说，急得连连比划。
“你们中有哪一个博得过大娘，或能同她平局的？”这是佛奴在发问。
说罢回身回屋，一手高提了裙裾，一手快速地将发髻上的金簪华胜一一拔下。
风灵闭目听着，唇边的笑容收不住，满溢在面庞上，惹得官媒娘子一再赞成她笑起来有福又都雅。
便听得有部曲讽刺佛奴：“管事快收起那两支竹杖，那竹杖连同你那两条胳膊，可还够都尉折的？”
风灵顿顿地向后发展了两步，院子里一片死寂，好半晌，谁也不敢说一个字。青庐前高燃的柏叶火盆俄然“剥剥”连响，声音显得格外高耸。
她对风灵还带了几分好感，当下非常顾恤地望了望她，可惜地低叹一声，向她行了一礼，“顾娘子善自保重，老身先告别了。”
这声响惊醒了风灵，她向那青庐和火盆随便一指：“收了。”
“拾郎。”风灵立起眉毛，嗓子里收回的声音绷着严峻，她自控不住，颤声问道：“都尉呢？”
风灵上前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定了神，渐渐说。”
屋内的官媒娘子还不甚了然究竟产生了何事，便见风灵沉着脸出去，“铛啷啷”几声脆响，一把金饰教她扔在了妆案上。
官媒娘子也不是个没见地的，懵了一回后，心底也明白了这是如何回事，左不过便是这场姻缘缔结不住了，临奠雁之前，崩散了。
天气虽暗，外院倒是灯火透明。韩拾郎蓦地一昂首，瞧见新妇子打扮的风灵，站定在原地怔住了，脸上渐渐地显出说不明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