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呆呆地抚着康达智的棺椁,面上不怒不哀,胸腔内倒是翻江倒海,翻搅得她心口几欲爆裂,眼眶子里却流不出眼泪来,憋闷得愈发肉痛。
“往下说。”风灵垂着的双手握紧了拳,咬着牙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佛奴心下明白他的痛苦,只不好点破,又实在挂记风灵,仓促关照了他几句,也不管他有否闻声,辞了未生,便自往康宅去了。
索良音乖顺地倚着他的胳膊,一步步走开去。
佛奴与阿幺唤她几次都不得反应,离了魂普通,两人俱有些发懵,眼瞧着她煞白的面色一点点地出现青来,阿幺唬得又哭出了声,“大娘大娘”连声地叫喊。(未完待续。)
阿幺抹了抹哭红的眼,吸着鼻子道:“当真牲口不如,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劫财便罢了,家中又无部曲抵当,何为么要谋人道命。”
另有米氏,她心肠热,虽大不了风灵几岁,却事无大小地替她思虑,总爱留着她爱好的吃食顽物等她来,神神叨叨地体贴她与拂耽延之间的事。去诱贺鲁现身那回,米氏在她衣袍夹缝内缝入的安然符,仍在那衣袍内尚未取出……
佛奴在人堆中找到风灵时,她正强忍着泪,替米氏擦拭脖颈创口上固结的血痂。阿幺不知何时也到了,虽骇怕得紧,却也跟着风灵颤抖动手指头替阿团穿衣,小小的身材清楚已僵冷,粉妆玉琢的小脸变得灰白无光,可稠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仿佛另有生机似的。
阿幺忍不住捂嘴抽泣,风灵低着头责道:“莫哭,细心眼泪沾了他们的身,不得脱凡尘。”那调子沉寂非常,令人听着一阵发寒。
她初来敦煌城,康达智在城门洞劣等她,在她肩背上不知轻重地拍了一巴掌,凌晨她带领部曲离城,他还是予了她一巴掌。
她也未曾沾手过如许的事,只得拜托了胡商中平日与康氏相亲的那几个,央他们帮衬着摒挡摒挡,安设从外头返来的部曲们。
每常她与他打着商讨要行些险难之事时,他痛心疾首又无法地劝说禁止,皆历历在目,唯独这一回,她不顾死活地要出城援助拂耽延,他倒是一句未劝,偏还将家中部曲尽数交予了她。只这一回,便害了他全宅的性命。
佛奴心中奇特,他仿佛记得柳爽曾一度垂涎索良音的容色,索良音避他如避瘟神,本日这景象甚是古怪。但贰心悬风灵,得空细考虑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