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停下脚步,打量了她一圈,问道:“你便是入住昭庆殿的宫人?昨日与唐俭论盐铁策的?”
隔日,风灵自昭庆殿到两仪殿时,恰逢太子在内里说话,她不便进殿,便在殿外候等。立了小半时候,两仪殿的大门敞开,身量颀长却体格肥胖的年青男人从里头跨出来,风灵知他便是当今太子,忙向后退了一步,衽敛向他见礼。
两仪殿的门还开着,风灵抬脚刚要往里跨,门口的阿盛伸出拂尘又拦住了她:“顾娘子稍等,殿内尚在议事。”
那吏目儒学出身,闻听此言面色一僵,暗自点头:公然是傲慢至极。因李世民“哦”了一声,兴味颇浓,他也不好现出心中不满,耐着性子往下听,等着风灵更“傲慢”的论调。
不想李世民却温暖一笑,很有几分哄孩子的意义道:“尽管说便是,你小娘子家的,即使说得不对,唐尚书岂会同你计算。”
两仪殿服侍笔墨算不得是桩苦累差事,却也一丝躲不得懒。风灵刚去的头几日因李世民旧疾缠身,身子骨不大安稳,措置的朝务便也少些。外头三省六部九寺的奏章琐事大半都压在中书省未曾通报出去,细碎小事便径直送到了东宫。
吏目心下一沉,确未有下过此定论,他终是怕惹怒贤人,便闭口不语。
风灵直起家,望了望他拜别的背影,心中默道:你只当天下女子皆愿往天家跟前凑么,若非外头有穷凶极恶之人追缠着索命,若非阿延身负诬告未得洗脱,那个愿在此受桎梏。
他这番话,蓦地提示了那吏目,连得唐俭也回过味来,接口答道:“臣亦记得,昔年故蔡国公领民部尚书之职时,曾有过此话,倒是与顾娘子所持论调分歧。”
李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拜别。
……
风灵接着道:“初时,西汉国力尚若,以桑弘羊之策,朝廷拿捏住盐铁酒布等经济命脉,有助于凝集国力,夯实基地,但国力日壮,此道便过于生硬,建本抑末便再分歧用,反倒霉国富民强。此时便该用上新儒‘贸易归民’之政,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令大家皆得贸易自在,方得百花齐放,国与民同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