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肴俱备,风灵为说话安闲些,特地遣开了家下世人。玉勒图孜也分歧她谦让客气,在两人跟前的宽口白瓷盏中斟满了酒,率先引了一杯,笑道:“畅快,好久未曾这般吃酒,在那府里须得以袖掩口,小口啜饮。这那里是在喝酒,清楚便是猫舔水。”
“你现在究竟是哪家的夫人?”自西市上见了至眼下,风灵问了她两次,她皆不答,可风灵又实在想得知所托可对,忍不住又问了一回。
“第二盏……”她腔调降落下去,一字一顿:“是替你情郎向我赔罪,你若肯代他向我焉耆将士至心悔一次,我便受你那第三盏酒。”
风灵不觉得意,也不挑破,那里是五云浆辣,清楚是她自个儿内心不好受,红了眼眶,玉勒图孜好激烈性,怎肯轻意逞强。
“故而这第二盏酒水……”风灵双手执盏,迎向玉勒图孜:“既是我敬玉勒弘忽的,亦是敬因战乱罹难的焉耆、大唐军兵百姓。”
玉勒图孜对劲地点点头,替她斟满了第二盏,抬起下巴,正起了神采。
风灵执了筷箸,夹了一枚金乳酥到她跟前:“酒辣便吃些甜的抵一抵。”又在将各自的白瓷盏添满,“玉勒弘忽肯受我第三盏敬否?”
玉勒图孜接过酒盏,又是一口饮尽。“我既应了,你尽管放心,定有动静传予你知。”
玉勒图孜面沉如水,浓眉长睫之下的两点星眸失了神,又仿若望去了悠远的处所。风灵也不催她,便一向举着双臂,端着白瓷盏,寂静地谛视着她的双眼。
“有理,我便受下了。”风灵挑起唇边一抹笑:“可要我敬你,倒是为何?”
玉勒图孜指了指风灵跟前的白瓷盏:“论理,你该先敬我三盏才是。方才我吃的那两盏,是为当年途中的那两只暖炉来谢你。”
风灵蹙起眉尖,“第三盏是如何说的?难不成我敬你,还得求着你受么?”
风灵将白瓷盏执在手中,盯着杯盏中清澈的酒液,却不去饮。“这第二盏,如果我替阿延拜求玉勒弘忽,毫不在话下,算作我记念焉耆受难百姓,亦无不成。可我不能代阿延悔过,他悔不悔,我不成知。我只知大唐将士抛骨西域的也不在少数,来往商客有去无回的亦不堪数,贺鲁部的突厥人作歹,焉耆却替那些恶人作樊篱。”
风灵知她又要提伊吾道上的过节,忙倾身上前,将酒盏直送到她鼻尖底下:“先吃了这一盏,应下了我再说。”
玉勒图孜轻视地哼笑一声,“我竟未料,大唐的朝廷竟要如此防备着焉耆,强留下我王兄不算,连我如许一个无用的女子也不放过。”
她伸手端起案前的白瓷盏,满满的酒水略倾泻出了一些,风灵眼力好,正瞧见她的手腕子在微微颤抖。“你既这般说了,这第二盏,我便不得不受了。”说着她一翻手腕,将整盏酒倒入喉中。
几盏急酒饮下,玉勒图孜已是微醺,眯着眼打量风灵:“奉告你也无妨。”
她特长指头沾了些许酒水,在案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汉字,好似才学认字不久的孩童写下的,风灵歪着脑袋辨了好久,才勉强猜想是一个“房”字,她心头一凛。
她忧心玉勒图孜吃多了酒,不好拜托她去听问拂耽延的事,故意劝止,又不忍拂她兴趣。
她吃紧地又饮了一盏酒,随性地抬臂拭去唇角的酒水,带着几丝痛恨道:“我原都要随阿塔阿纳归去了,因阿纳来京后非常受韦贵妃照拂,还遣太医署的医师来给我阿纳瞧病。拜别前总该进宫向她告别。哪成想……哪成想她俄然要赐婚,连得我也要留在长安,归不得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