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带住四蹄原地踏着的马,四下张望了好几圈,一无所获。可那张字纸压在她心头,如同挪不开的巨石,确有一种危如累卵的感受,满心不安。
待她展开眼,却见地下横了两匹马,此中一匹约莫是摔断了腿,侧躺在地不竭挣扎,另一匹却不住地抽搐,口边溢出一大滩白沫在地下。地下尽是车厢木碎片,阿满婆与未生乘坐的那驾马车已散了架,木条车辙镶板残碎了一地。另一驾车的木质上乘,坚固沉重,竟未散开,全部儿砸在了地下。
她正盘桓,前头忽地混乱成一团,方才还好好地走着路的行人乍然四散逃开,有人收回惊惧的呼声。
风灵眼眶中噙着的眼泪“啪嗒”落到他手上,比他的手热很多,她答允道:“放心,放心,我不会置她于不顾,你放心便是。”
风灵一面颤抖着声音呼喊,一面使了尽力去推那车厢,只那车厢实在沉重,涓滴推不动。她的手教残断的木片扎了数下,钻心的疼痛直刺入心口,血一滴滴地落在阿满婆的脸上,她还是毫无动静。
未生与阿满婆既已遭不测,接下来便该轮到她了,风灵现在方觉悟那小童递来的字条上“伤害,速回”四字的意义,竟是美意的提示,只可惜她贯穿得太迟。
四周逃开的路人此时都惊醒了过来,见一单弱女子单独一人慌手慌脚地推那大车,便有几名身强力壮的大汉上前帮她,风灵带着哭腔,忙不迭地称谢。
世人齐力,终将那粗笨的车厢推翻开,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就在她俯身欲猛冲上前的刹时,耳旁“轰”地一声巨响,夹带着惨呼与惊叫。
风灵探了探她的脖颈,已无气味,她胸前的衣衿里暴露小半张纸,风灵谨慎地取出,倒是她们一同写就的状纸,此时那几页纸已教暗红的血水渗入,笔迹全然没法辨识。
未生的双目一睁,眼里失了光普通,口里又冒出了好些血沫子。约莫是痛得狠了,脑门上青筋暴得几近炸裂,他用力握住风灵的手,微微动着嘴唇,风灵靠近去听,便听他道:“我,我要随阿母去了,音娘……音娘,顾娘子……”
未生母子乘坐的马车已渐与她隔了段间隔,风灵脑筋里一片懵乱,这突如其来的字纸蓦地搅乱了她的心神和路程。
未生悄悄叹出最后一口气,风灵手里的已经冰冷的手一下便失了力道,从她手中滑落,直垂倒在了地下。
她来不及再多看一眼地下那对为助她一臂之力惨遭夺命的不幸母子,飞奔至大黑马旁,毫不踌躇地翻身上马,朝着反向跑去。(未完待续。)
那失控的马因街面上奔逃的世人的惊叫,愈发受了惊,高高地抬起前蹄,长嘶一声,竟是使足了尽力奔出去。
她在马背上探身往前望了望,马车前头的行人不算多,三三两两顶多十来人,皆是平常的碌碌百姓,无甚不对劲的,马车行得也甚顺畅。因而她拨转了马头,往刚才那小童指的街角行去,一起除了她,并不见有车马,猜想那递送字纸之人许是未曾走远,她想要追上去一问究竟。
她甩手扔开那张纸,猛踢了一脚马肚,俯身催马向那车驾冲去。
只见阿满婆侧卧在地,身子底下积了一滩的污血,她一手伸向身边的未生,一手捂着前胸,胸口鲜明直插了一支断裂开的锋利木条,大睁了眼,脸上的神情定格在了某个惊诧的刹时。
风灵忍着眼泪,抓握住未生的手,在他耳畔轻声道:“婆婆她……她已走了。”
风灵于顷刻间勒带住了大黑马,大黑马的前蹄已踏了出去,却蓦地受阻,声嘶力竭地长嘶一声,高高抬起前蹄,遁藏开轰然倒地的马车,勉强稳住后蹄,未曾打滑侧跌倒,风灵死死贴在马脖上,紧闭了双目,搂住大黑马的脖子才未从顿时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