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恭敬地垂手道:“方才阿监奉告,贤人指了昭庆殿予顾娘子居住。”
“那却也好。”杨淑妃顺势又要去携风灵的手,风灵不好瑟缩,只得仍由她拉了手,又再她的手背上轻拍:“你也乏累了,往我那儿去歇一觉,起家后陪我在西内苑里头散散。晚膳贤人将至,一同用了膳,再命人送你往昭庆殿去。”
内监侧头视野绕过杨淑妃的肩膀,又绕太高阳公主珠钗环抱的云鬓高髻,瞥见半张茫然不知所措的脸,内监心中笃定下来,渐渐地缓下喘气儿,一掸拂尘拿着调子道:“贤人丁谕:驯马的小娘子临时留下,禁苑内另有两匹大宛马还是生马,小娘子既善驯马,无妨替朕顺服。”
终到了要曲终宴散的时候,杨淑妃懒懒地起家,世人忙也跟着起家,她殷勤地笑着,向众女摆手:“你们可贵出去,天然该纵情一乐的,不必理睬我。如本年事渐往上去了,人轻易乏,坐一会子便支撑不住了。”
“可……只是……”劈面的是天下女子的统帅,离一国之母仅一步之遥,留人的敕谕又来得猝不及防,风灵张口结舌,语塞词穷。
“昭庆殿……”杨淑妃朱唇微启,黛眉微皱,轻声自语:“怎是阿谁处所……”
高阳公主阴寒着一张脸,叮咛侍婢:“去问个话,贤人在两仪殿还是前朝,唤步辇过来,我要去见阿耶。”
风灵应了声“是”,这便回了杨淑妃的寝殿,自有宫婢安设她往别院歇去。(未完待续。)
世人皆围着她慌乱,风灵仿佛出离世外,怔怔地随她们摆布,脑筋里乱哄哄的一片,只剩下一个高耸的声音几次在说:替天子驯马……替天子驯马……
内监笑意盈盈地点头:“果然是。”他脸上弥漫出的喜气,教风灵极想上前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杨淑妃到底持稳些,只在眼底出现一抹含笑,低声叮咛身边的宫婢去传女官来。
她原觉得内监是来传召命她去见贤人的,可那内监仓促地在杨淑妃跟前停驻,截停她拜别的法度,来不及喘稳气儿,内监抚着胸口问道:“方才那驯马的小娘子可还在?”
“只是?只是甚么?”杨淑妃笑意暖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便是出去了,柳家至公子能教你安然?”风灵只觉手背一凉,生生地将那“只是”吞了归去。
杨淑妃内里一惊,对着内监心急如焚的神情,她面上神采却平常,用心不去答他的话,将话绕向旁处:“阿监一起跑得辛苦,吃盏茶缓缓再传敕不好?”
“民女闺字,风灵。”风灵回道,昂首正赶上杨淑妃震惊又躲闪的目光,听得她口中如有所思地低喃:“凤翎……”
高阳公主率先醒过神,好似重新捡回了一样失物普通,欣喜地问向内监:“阿耶果然是要留她?”
女官陪着她二人渐渐走出牡丹园,杨淑妃执意要亲送风灵往昭庆殿去,女官却抢先一步禀道:“夫人顾娘子包涵,昭庆殿因长年无人居住,现在宫人正兵荒马乱地清算着,一时还进不得人。”
一时候,牡丹园内哄糟糟地混成一片。很多女眷夫人因面前的慌乱,见机儿地先告了辞,沉默推出去,不予杨淑妃添乱。另有些却巴巴儿地盘桓着不肯走,她们心中自有一番策画:虽说每隔几年都丰年青貌美的世妇御妻往宫里送,可面前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娘子倒是贤人钦点着留下的,平步青云,前程不成估计,不若早早地向她示好,今后总有效得着的时候。
她既说了这话,统统人都明白那意义,那里还会有人当真没眼色地留在宫禁以内顽逛,遂诸位女眷皆起家施礼,送了杨淑妃拜别。只待宫婢簇拥着她转出牡丹园,便可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