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夜,彻夜难眠的又岂止他们,玹城里更多的没法入眠之人。
“凤凰儿。”威震天下的雄主眼中有浮光若水,但被他悄悄阖目掩去,他的声音那样的降落和顺,仿佛他不是大东的天子,而只是一个心疼mm的兄长。“凤凰儿,大哥晓得你的心机。”
那一夜,话至此结束。
“好一句‘何如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东始修却又移开目光,转头望向玹城方向,“或许,即算北海那位长公主美如天仙下凡,老四也不会中意。”
“大哥,你如何在这?”风独影收敛神思站起家来。
还是在……当年年幼,他自他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她便已必定?
那样惊震气愤的目光如同明剑,一向钉在心头没法拔出。
“大哥,你是不是还记取二哥的话?”风独影眉头皱了皱,“你说的那些是很好,但并不必然是我要的,也并不必然合适我。”
银链坠着的玉佩在晚风中悄悄摇摆,带起淡淡清光,让人忍不住去触摸,可手伸到时,却没法掬握,掌心空空如也。
劈面的玹城里,有那位艳冠当世的北海长公主,不知到底是多么的美色,而……那样的绝色美人,配四哥合法。想到这,心头刺痛,不由深深吸气,耳边听得齐扎的脚步声,那是巡守的兵士到了,足下一点,人便到了帐顶。盘膝坐下,抬首瞻仰,便见一弯弦月如勾,洁白的银辉洒下,在这雄师驻扎之地,即算是炎夏里亦显出几分凛冽。
心跳蓦地减轻,然后又渐渐平复。
“相送涝涝渚。长江不该满,是侬泪成许!何如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东始修目注风独影缓缓念叨。[注○2]
闻言,风独影讶然看着东始修,“大哥为何如许说?”
是在……当年新婚之夜,阿谁刚换过少女的裙裾与发式的孩子,她扭过脑袋望着别处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却恰好两手严峻的捏住腰带,以一种很不屑的语气冲他说道“大哥娶了老婆后我就不是最亲的人了吧”时。
那样的胆颤魂惊是此生第一次亦是独一一次。
风独影抬起的手放下了,然后悄悄的抱住兄长。
“想一些事出了神罢。”风独影淡淡道。
当时如何答复的都忘了,可却记得那刻心中蓦地涌来的心疼与心伤。
东始修起家跃至风独影地点帐顶上,拉她重新坐下。
东始修顿住,看着那双眼睛,忽感觉唇舌干涩,启口艰巨。
那是一块圆形玉佩,却非整玉,而是白、墨、碧三色相嵌而成,白玉与墨玉别离成半环形置于玉佩的摆布两边,中间嵌一块椭圆形碧玉,三色美玉嵌合平整无缝,仿如天然。玉佩核心以一层银皮包裹,玉头上串着一根银链,指尖勾着链子,玉佩便垂坠而下,抬臂,玉佩在月光晖映下披发着淡淡温和莹润的光芒,穿过玉佩,眺望夜空上高悬的明月,倏然想起出征前夕。
东始修却没有承诺,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如夜。
大哥,岂止是帝王,这人间有很多的事便是神亦无能为力的。
“嗯?”风独影挑眉,不解兄长如何这时说这个。
“大哥……”风独影倏然心惊。
夜深时,两人回到各自的营帐,倒是彻夜未眠。
东始修目光自风独影的脸上移至手上,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中的那只手看形状甚为美妙,如同大多闺阁令媛那样白净纤长,但是握着就能感遭到分歧,不是光滑柔嫩,也不会刺绣拈花,而是遒劲有力,能碎石成沫执剑杀敌。
东始修一震,移眸看着她,眼中有一刹悲凄,却快如闪电,而那刻,风独影低头并未看得。他抬起左手,落在风独影的头顶,顺着左鬓一起抚下,抚过耳际,然后停鄙人颌,手掌微微施力,悄悄抬起那张脸,目光缓缓自那光亮饱满的额头滑过,打量着那端丽而略带凌厉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