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有些累。”丰极摆摆手,仰首望一眼夜空,不管星月如何敞亮,都不能窜改天幕如墨。他冷静站稳身形,一步一步走出凤影宫。
丰极坐在风独影常坐的位子上,批着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堆集着的折子,喧闹的殿中只漏壶汩汩轻泻,以及偶尔朱笔划过的“沙沙”声。
那唤声幽沉而低长,仿佛自悠远碧落传来,令得昏沉中的人也不由得恻然心伤,翻开沉重的眼皮,看着面前的人,仿如梦中,“四哥……”
久遥没有转头,只是抬手拍了拍青鸟的头,喃喃着:“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却不知是安抚青鸟还是安抚本身。
夜,显得格外的长,光阴过得极其迟缓,本觉得已数个时候畴昔,可转头看向漏壶,却半个时候都未过。
青州王都有了丰极坐镇,已是表里安宁,现在入夜,已有很多光阴未曾放心睡过一觉的群臣、将士、百姓,因有了雍王及他麾下将士的保护,都放心睡去,沉入酣甜的梦境。
等她们入殿,丰极即命她们奉侍风独影宽衣,同时他回身至床前,从罗帐上撕下大块缚住双目,才转回身。那边,叶莲舟与四名宫女已为风独影褪去衣裳,目睹她身上新添的伤口,特别是肩头那道贯穿身材的箭伤,不由都惊呼出声。
沉入昏睡的人却仿佛听到了,神采蓦地伸展。
到了凤影宫,丰极将风独影安排床榻上,即至案前,提笔便写了两张方剂,然后将之交给久遥,“太医一到,命其按第一张方剂抓三副药别离煮三锅药水,一个时候后按前后挨次送来;再按第二张方剂抓药煎一碗药汤,两个时候后送来。”
在这类焦灼的煎熬里,久遥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夜空。
丰极闻言,顾不得回殿,当即便席地坐下,拉过风独影的手腕为她号脉,半晌,他神采一沉,疾声叮咛:“宣太医!”
七月十五日,亥时。
“臣顿时去办。”太医忙领命去了。
久遥看它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抬手抚过它的羽翅,然后悄悄叹一句,“你若再长大些,能驮三人就好。杜康死了,她醒来时只怕……唉。”说到这又感喟一声。
深沉的夜色里,久遥抱着风独影缓缓走出,步入琉璃灯下,天青色的衣袍在橘红的灯火里显得暖暖的,让他看起来就像一株高大矗立的碧色梧桐,而在他暖和刻薄的度量里,栖息着仿佛是怠倦睡去的凤凰。
青鸟因而又戳了戳他,好似同意他的话。
步下台阶时,丰极身形一晃,两旁的侍卫立时上前扶住,“雍王!”
蓦地一声清越的鸟鸣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宏亮,惊醒了王宫高低。
丰极未曾理睬宫女的惊呼,走至浴桶前,命宫女将风独影放入浴桶中坐下,然后叮咛:“引孤的手至七妹头顶。”
床上的风独影眉头微动,丰极见之心头一跳,握着风独影的手不由得一紧,“影!”
那一夜,青王宫里上高低下都不敢放松半晌,无不是体贴肠望着凤影宫的方向。
丰极顿在门边好久,才转头望向殿里,看那小我连连柔声唤着“阿影!阿影!”足见体贴之切,本该为七妹心慰,可胸膛里却似填满了黄莲,又苦又沉。他凝睇半晌,收回目光,抬步跨出殿门,殿前阶下,太医提着药盒明显已等待久已,他轻声叮咛道:“把药送出来,让清徽君喂七妹喝下。”
丰极起家抱刮风独影便直奔凤影宫而去,久遥忙领着众侍从跟去。
久遥晓得现在能救风独影的唯有面前之人,以是他任丰极自怀中接过风独影,“她受了伤,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