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仪点头的同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缓缓走近的人。她本觉得这人间的男人再没比清徽君更超卓的了,直到现在看到这位雍王,才知那“东朝第一人”的称呼名不虚传,与清徽君可谓是朗日皓月,各有胜场。
这日,丰极其风独影号完脉,叮咛太医改了两味药,等太医拜别后,他悄悄坐在床前看着风独影。她如此甜睡已有四天,毒已清净,伤口也在愈合,她身材根柢好,约莫不久后便会醒来,而当时候……贰心底悄悄感喟一声,然后自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短笛。
与风独影目光相遇的顷刻,久遥心头一震。历经三石村的悲剧,历经了杜康的惨死,可劈面那双眼睛里却看不到哀痛与脆弱,清凌凌的静如太古幽湖。
他顺着石径一起走过,颠末一座庭园时,俄然听得一缕歌声飘来,不由顿步,凝神细谛听去,是一个女子在轻声哼唱着,曲调简朴,却胜在声音清脆甜美,令人听着顿生耳目一新之感。他循着歌声走去,穿过庭园,火线一池清波,池边一座水亭,一名少女倚着雕栏一边哼着歌一边往池里扔着花瓣,看起来表情非常的愉悦。
殿内,久遥天然是听得门口的说话,他走至门前,望着龙荼拜别的背影,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南宫秀”这个名字,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光阴一点一点流逝,目睹下落日垂垂收敛光辉,斜斜扑向西山的度量,香仪的话匣子也倒得差未几了。
现在凤影宫里,两人不冷不热的两句后,已是无话可说。
半晌,轻悠的笛曲便在殿中响起,平淡安宁,如同慈母口中哼出的摇篮曲。
见笛曲停了,久遥抬步入殿,先至床前看了看风独影,见她神采安静的睡着,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拂过她额间的发丝,仿佛自语般道:“但愿她快点醒来,可偶然候想想,或许她梦中才活得轻松。”
听得了脚步声,风独影与丰极皆转过身往宫门看来。
以是这几日,收到的禀报多数是各地安然,厉将军还是围着溱城。
寝殿前长着一株梧桐,现在高大的梧桐树下并立着一双身影,白衣的风独影与黑衣的丰极,傍晚里淡淡绯霞洒在那两人的眉梢鬓角,仿佛镀下一层薄辉,淡淡的不灼目,倒是盈盈华光流溢,有若瑶台双璧,风韵无伦。
听着这有如玉石叩鸣般美好的声音,香仪蓦地回神,顿时晓得了面前人的身份。她虽是第一次见到,但这些日子里,宫里的人谁不是议论这位丰仪绝世的雍王呢。
那日的傍晚,泱湖的水亭里,香仪翻开了话匣子,滚滚不断地说着她敬佩的清徽君。而丰极悄悄坐着,悄悄听着,脸上一向带着浅浅的笑容,乃至偶然当香仪说到欢畅处寻求他的认同时,他都会点头请安。
风独影悄悄看着他。
说着那句话时,丰极回顾回身,目光自香仪身上掠过,只是一瞬,香仪倒是一震,乃至穷其平生,亦未曾健忘现在,不能健忘目光相碰时撞见的阿谁――和顺得近乎哀伤的眼神。
龙荼躬身道:“陛下命我留在青州。”
“睡足了天然会醒。”丰极淡淡道,将短笛支出袖中,“清徽君本日下朝要比平常早。”
丰极起家拜别,走到门边,瞅见龙荼守在殿外,讶然道:“你该回帝都去了。”
久遥转过身,目光扫过他手中玉笛时,瞅见笛上挂着一枚半月形的墨玉坠。这几天他白日黑夜的都守在风独影身边,天然也就对她的服饰非常熟谙,前日宫女为她换衣裳时他曾瞥见她颈间以银链挂着一块玉,玉色乌黑,形状却与面前的一模一样。他现在看着丰极笛上的玉坠,胸口堵了一下,神采却还是淡然,“雍王看她甚么时候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