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天点点头，然后又摇点头，“当然因为他是老迈，更首要的是因为他这小我。”
玉言天听着只是冷静饮了一口酒。
“可大哥封王分国，倒是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瑟瑟风声里，她一声轻叹随风而逝。
清吟声里，风独影缓缓闭上双目，胸膛里一半冷一半热，眼眶里一半酸一半痛，可她屏息闭目，不露一丝一毫，即算是在敬爱如父亲的恩师面前，她也不肯泄漏半点脆弱与哀思。
发楞了好一会儿，风独影收回目光落在书上，却看不进一字，无法放下。
风独影听着，心口发紧，却又涌上一股酸酸的感受，堵在喉间，模糊作痛。
“这些年我虽居于山野，可这天下之事大略也是晓得的。”玉言天悄悄道，“当年分开之时你们兄妹誓词同心同德永不相负，我天然欣喜，可有本日之局面，却也并不料外。”
玉言天拾起一朵坠落桌面的梅花，轻声念叨：“常棣之华，鄂不炜炜。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注○3]
风独影心头一颤，睁目，凤目里清泠泠的波光闪现，可她抬头望着上方，那边梅花摇摆，碧空澄彻，如画如诗般，可拂过脸颊的风却冷如寒刀。
风独影一呆，然后模糊有些了然。
“同心同德，永不分离。”风独影悄悄念着，“可我们到底没能守住。人发誓承诺本是想永久稳定，可常常这些不想变的到最后都变了，倒好似这誓词承诺就是要让人用来背弃一样。”
师徒两人在梅下相对而坐。
“是。”杜康领着仆人们退下。
起家之际，一片梅瓣自窗外飞入，飘飘零荡的落在桌上，她拈起那乌黑的花瓣，悄悄看了半晌，然后放在桌上洁白的财宝纸上，提过笔，蘸上墨，便在纸上写下：
“凤凰儿……”玉言天唤一声，眼中疼惜更重，但是即算是他，对于爱徒心中的哀痛也是无能为力。
风独影心底一沉，虽明显晓得只是一个假定，可心头却庞大非常。
一首词还未写完，窗外便响起杜康的声音：“将军，玉先生来了。”
玉言天禀开了凌霄殿后，便出了皇宫。穿街过巷，一起来到风府，府前正赶上提着几副药返来的杜康。
“不管是乱世还是乱世，人所争夺的无外乎名利权势。”玉言天转头，目光空濛而悠远的穿过屏风落向远方，“有你们七人在朝，其别人便永无出头之日，为着本身的权与利，你们天然就是要拔去的眼中钉肉中刺。若天子冷淡冷待你们，群臣或不会逼得如此紧，可天子毫不肯如许做，若他真这么做了，你们八人交谊定然生变，稍有差池便是君戮臣、臣反君的死局。不管哪一种挑选，都不能分身其美，以是当年分开之际你们相询时为师闭口不提。”
玉言天抬头看着一树梅花，道：“凤凰儿，陪为师在这树下赏梅喝酒如何？”
风独影一震，蓦地抬眸看向玉言天，心头惊诧又茫然。
风独影见之讶然，这是第一次见到青鸟靠近别人。
“始修天然也出缺点，他狂放不羁，霸道率性，实在他若同重渊一样去做个侠客会更欢愉。但是我选他当天子，因为他最是重情重义，也是你们中最不重权欲的人。”玉言天移眸看着风独影，神容平平里带着一种近乎冷峻的明智，“只要他当天子，你们余下的七人才不至兔死狗烹的成果，也只要他才容得了皇逖、静远、丰极他们卓绝的才气，才不会介怀他们比他更受朝臣百姓的恭敬。”
风独影怔怔看着玉言天，张口，却又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