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誉听到“瓜田李下”那四个字,白净的脸皮顿时有些涨红,跟一老嬷嬷有甚么可说的,他折身就要走,刚巧相府内巡夜的保卫从飞虹桥那头过来,见是他,皆惊奇道:“四公子,这么晚了,您如何出来了?”
春夜沉寂,夜色越深,寒意越浓,车轮轧过空中,收回咕噜咕噜的声响。马车垂垂靠近晋阳王府,远远听到一阵动听的笛声。
墨誉皱眉:“去偏院了?”
春翠惶惑然,捂着红肿的脸颊跪倒在大红地毡上,完整不知哪句话惹了百里落活力,只顾着告饶:“公主息怒,春翠该死!”
百里落斜身倚在软垫上,没再瞧她,语气轻视:“起来吧。”
春翠这才晓得惊骇,更加大力地叩首,前额一下一下重重撞在地毡上:“是!春翠明白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景,尽随伊归去。其奈风骚端方外,更别有、系人处,一日不考虑,也攒眉千度。”
百里落美目闪过杀意,惯常含笑的唇角一丝笑意也无,警告道:“今后在晋阳王府,看到了甚么听到了甚么,半个字都不准说出去,你最好学会装聋作哑,不然,本宫就让你真的变成聋子哑巴……”
几近是想都不想,他就往西厢的“有凤来仪”去了。深更半夜,西厢的院落僻静,夙来也没甚么人,四周一片乌黑,墨誉气度开阔,倒也不怕甚么,谁知刚绕过园中假山,便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待瞧见他手里提的铁笼子,乐呵呵地笑道:“哦,遛兔子呀?这兔子长得真肥!跟福伯养的小猪崽子差未几大了!四公子,您可真能赡养啊!”
那巡夜的保卫惊道:“四公子,您瞧见那人的模样了么?”
“谁?!”墨誉急喝道。
礼闱已经公布成绩,此次脱颖而出者,皆称“贡士”,旬日以后便是殿试,由景元帝亲身考查,但是,殿试也不过走个过场罢了,对这些“贡士”重新排个名,却不会再有人落榜。换言之,只要中了贡士,即是大小都有个官可做了,那些豪门学子的心能够稍稍放下些了。
春翠仍旧跪在那边,只是不敢再出声,右脸颊处有五个鲜红的指印肿的老高,如果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成能有这般的力道和狠劲儿……
墨誉眉头深锁,脾气上来了,仍旧刚强己见:“不管如何,你们都要加强保卫,婧公主的居处如果出了差池,全部相府都担待不起,闻声了没有?!”
一日不考虑,也攒眉千度……
百里落的神采蓦地一僵,毫无前兆地一巴掌扇了畴昔,恶声道:“贱婢!多事!”
那几个保卫互换了下眼神,一人笑道:“四公子,莫不是您目炫了?我们哥儿几个巡夜的时候,就常瞧见老鸦啊野猫啊,还觉得是贼呢!”
这府里到底养了一帮甚么主子?!墨誉年纪小,常日也不端架子,以是跟这些下人都很熟,这会儿要生机也不应时宜,便不轻不重地开口道:“方才我瞧见有个黑影从‘有凤来仪’闪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你们夜巡的时候细心点,别出了不对。”
春翠又满脸沉醉地说道:“公主,驸马每夜为您吹奏笛曲,奴婢听得逼真,但是,您怎的不以琴声相和呢?琴笛和鸣才最美呀!”
墨誉追了几步,没追上,但见夜色浓浓,四周竹影深深,俄然便有些后怕,定睛一瞧,他的人已经来到“有凤来仪”。
常日就随它去了,他也懒得理它,但是,墨誉本日从下午起表情便不大好,晚间家宴之上又被二哥三哥的媳妇儿们阿谀得实在恶心,这会儿愁闷的情感积累起来,便一发不成清算。他丢下狼毫笔,绕过书桌朝屋中心的桌子走去,一手拎起上面的铁笼子,一手提着灯笼就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