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洛阳城,虽几经烽火,几番易主,及至石敬瑭改国号大晋并立此为都,洛阳暂得安静,道旁商贾林立,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热烈气象。柴荣自小生善于故乡邢州,属典范的北方小城,虽祖父一辈曾富甲一方,说道起来也算见过大世面,却不想来到此人声鼎沸的洛阳城却感到呼吸紧促,乃至有些无所适从。
柴公子一入洛阳颉跌氏利诱行商
颉跌氏已至,开口便言:“说这茶道,我确是不懂,若说贩茶,我倒是略通一二。”世人皆捧其开言,续说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百姓开门之七宝也。前朝课税庞杂,乡村集市出售自家柴、米按人头皆征收四五钱为‘地铺税’,油醋之类不管出售与否只要带出城门亦征收‘摊户税’,至于盐茶者,统由官府把持,外来私贩者一概充公上缴,毫无市贸可言。本朝自建国以来,虽盐铁仍以官家为守,茶运却非常开通。前不久收货一批南来之红茶,销量甚好,足赚三万银两。”说于此,世人皆惊,可道三万两银钱于这战乱间几近可抵一支万人军队三个月开支。
“静海亦愿随之且去!”连柴荣也未想到静海师父亦起家言誓。
俄然,荣哥儿站得起家,直言道:“柴荣愿往!”
“贤侄,留步!”只听火线唤留,柴荣方才愣住,转头问道:“何事?”
“哪个郭威?”“不晓得。”“小子,别挡路。”一起上问了十几个路人,却无一人告其郭府地点那边。
颉跌氏晕了口酒:“我在京洛间贩货三十余年,见那税官坐而赢利,其一天之支出可敌我等三个月辛苦所得,羡煞我也。如若你当皇上,给我个京洛税院使当就万事大吉咯。”言毕,同桌皆抬头大笑,举杯道贺,好不乐哉。
颉跌氏赞道:“柴贤侄好酒量!”以后,两人便谈及从邢州到洛阳贩茶一起的奇闻趣事来。
此去一行路遥遥,江湖十年马萧萧。
颉跌氏笑言:“仇人谈不上,我的全名叫作颉跌骨逻碌・阿拉那,并非你们中原人士,不过从商路过罢了。”
酒过席散,乃各自搀扶着回家去。柴荣却神智复苏,每次回府虽衣衫尽沾酒气,却断无酒话更无酒行。
“你爷爷的,脸上没几根毛,还装老!”柴荣骂道,随即一撮一撮地拔掉壮汉胸上粗毛贴其脸上,经验道:“须眉浊物,枉你一身烂肉,竟做这般肮脏事,尚不知害了多少人家,今儿个定要送尔等进官府,依法处之。”随即借来笔墨,往壮汉胸前写了个“贼”字,后背挥了个“耻”字,将盗贼四人一并捆了,捡起承担,顺着正阳街一起问至府衙去。
颉跌氏上前道:“刚一探听,得知贤侄欲投郭威郭将军,鄙人刚巧熟谙。”
柴荣见颉跌氏一向没说话,便特地扣问道:“老叔,您最想做甚么官呢?”
翌日凌晨,柴荣便立在圈套边,等候着符儿再次呈现,中午已过,未曾见得一人一兽经行此处,内心有些失落。孤身一人下至坑里,仍将“木”“林”“森”三格指眼插来插去却仍未见动静。落寞之下,再次理了理斜挂身上的行囊,独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分开,径直往洛阳城里寻姑母去。
世人忽而沉默,毕竟江陵此去数千里,家有长幼且逢乱世,怕是有命赢利无命花,便一一低头不语。
见曲解稍息,柴氏请静海于内堂安设,柴荣自是跟了过来,仓猝取出怀中所藏之好茶,恭恭敬敬地沏上一杯:“静海师父在上,请授徒儿一拜,刚才多有曲解,还望师父莫怪!”
一日,叔侄几人又聚在翠月楼喝酒,席间一自称“玉虚道长”者拿着布幌靠近柴荣跟前,细心打量后煞有介事地自言:“潜龙戏珠玉勿用,见龙摆尾虚在田,亢龙归海道有悔,飞龙无敌长在天。”说罢便大笑而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