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娥一边清算,一边叮嘱薛氏:“劳薛姐姐操心,今后如果小娥不在夫人身边,烦请姐姐代为清算。但需服膺‘三分’,一要分清用纸阴阳,姐姐此次误以阴背一面钞缮,故而浑沌。二要分类诗情状貌,圣上喜之明黄,欲呈之者则以黄笺誊之;夫人好之红粉,自怡情性者则以粉签存之;告涉后宫者抄之铜绿;余者写之浅青。三要分时清算,白天重在誊写,向晚留意索引。夫人效前主宫诗兴趣正浓,圣上赞誉有嘉,日著新词三五阙,若不及时编录,恐今后寻来无果,岂不罪恶?”
符儿被这没出处的一扑弄得心神无主,怔了半晌才试着问道:“五姊姊克日可还安好?”
“姊姊既然已有筹算,需着九儿做些甚么?”符儿有惑,遂直言相问。
花蕊浅笑着赞美:“还是小娥的字看着舒坦,透着一股子清爽气。”顺手递还给刘小娥:“收了罢!”小娥遂谙练地从花架子上取下一屉,里边儿已存二三十张色彩各别的浣花笺。
直至身边只剩符儿一人,花蕊才从花镜中移出身影,转头扑到符儿怀里道:“九儿,姊姊好想你!”
“姊姊这是要我去做刘小娥第二!?”符儿笑问道。花蕊被符儿问得有些难为情,眉头紧蹙,斜咬朱唇,刚欲开口谈吐却又被符儿开解道:“九儿与小五闹着玩呢!想现在阿二与小四身处教坊,宫中行走不便,唯有九儿像个丛林里的野猴子满宫里乱窜,即便姊姊不言,九儿见闻紧急事定当于姊姊相商。只不过……如果姊姊们通达之红还在,这通联之事便毋须由姊姊决计叮嘱。”
花蕊狠狠点头道:“这椒房事并非mm书中能得,纤细处需亲临体味。想那日热诚奉养,夫君虽口念花蕊,确于枕后备一七星匕首,冰冷之举令人寒栗。”
符儿欣喜道:“蜀王前朝倒霉,怕歹人伤害,故而事事留意。匕首一事恐不但对姊姊一人,后宫各房侍主均应如此。”
“何事?但说无妨!”花蕊缓缓隧道:“六宫官职总新除,宫女安排入画图。二十四司分六局,御前频见错相呼。经《令箴》一事,九儿虽已无官无职,但却在浩繁女官中脱颖,附属尚宫局,摆布刘莲心。姊姊相请,可否于游走六局时留意诸事,探得一二关头以解心忧?”
彩笺铸丹景,黛墨浸水云。
工工工六四,尺尺上乙上。
簪花一妙笔,妆成碧波倾。
合四乙尺工,工六上四尺。
刘小娥脸不红,嘴却快:“身为贴身奴婢,哪能让夫人决计交代,小娥从宫诗里便能读出夫人的情真意切,不但是我,大师都能读出呢!”说罢,便取出一纸浣花粉笺,一边念一边批评道:“像是这首‘高烧红烛点银灯,春晚花池风景澄。彻夜贤人新殿宿,后宫相竞觅祇承。’记的便是夫人首承圣恩时的气象,宝贵的是夫人身为后宫之主,新殿蒙宠却不念独享,劝戒圣上雨露均沾,后宫各房均奖饰夫人之德。又如这首‘浑家承宠赐新房,红纸泥窗绕画廊。种得海柑才结实,祈求自送与君王。’夫人懿范,常为圣上属意内里美人,凡是相求保举者,夫人遂将其情思写落笔端,呈送于君王,宣华各苑皆非常感激。小娥有幸服侍夫人,怎能不消心极力,如有怠慢,恐遭世人鄙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