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孟昶君终开金口,花蕊与莲心皆翘首以待,不知孟昶会作何措置,只听其缓缓隧道:“贬为宫女便可!既然好为人臣,自适时尔昂首,朕倒想看看尔如何既尽忠君王,又为民做主!”
“……无令侵削,无使疮痍。生民为虐,上天乃泣。……”刘莲心听至此句,瞳眼骤聚,寒毛耸峙,一口气又提至嗓子眼儿,憋了半天赋一停一顿地转脸向着符儿,黛眉凝皱如山峦之扭曲,瞋目圆睁如长夜之火把,红唇紧咬如嗜血之恶狼,气味频喘如奔驰之车犁。
王者的体香
刘莲心昂首道:“谨遵意旨,诚惶诚恐。”
符儿昂首细观,见朱批处附加“朕之爵赏,固不逾时”乃至“勉尔为戒,体朕沉思”之句。刘莲心随即叮嘱道:“马上修容整衣,万事备妥,午膳后随我入殿面圣。”
“启禀圣主,小符觉得不当!”符儿思虑半晌,略略昂首,艰巨地迈出步子,超出刘莲心直至孟昶跟前,言辞诚心道:“小符作此文,本义乃以情动人,以理服人,而非以权驭人。圣主出世于帝王家,为周遭景况所至,遂感权重崇高与生俱来。而前朝官吏皆受命君王,天然亦会将高位视为天赋,与民对峙,而乃作威作福。此即言‘高低’之弊端,‘大小’之膏肓,千百年积累所至,误之深矣。圣主方今欲变其情状,则应以身作则,诚之以意,导之以巧,耐之以心,方能行之有效。”
冲出楼顶的裂缝
符儿听之点头,心中已是百转千回,纵有万般冲突,怎奈官服加身。
符儿答曰:“老子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孔子言天:‘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上天者,百姓之利道也。烽火延绵,生民为虐,百姓遭损,上天故而乃泣。”
“大胆!身为臣子,怎敢对君王不敬?念你初生牛犊,建功心切,临时非论,若不知好歹,本宫定要严惩!”花蕊夫人欲止其言,符儿却并不承情,音声甚巨道:“臣者,服也!忠告乃顺耳,天之恒理。君若执意罔闻,臣何其服膺?君疏忽舟水之喻,必遭寡均之患,敌国之胁,纵使坐拥宣华盛苑,官仍贪腐,民无所选,立箴立言,皆虚空矣!”
卑贱的假装
隔日,花蕊责令妙音领曲传唱,众乐伎击节游行,内至宣华,中至罗城,外至羊马,层层皆闻丝弦点头,户户皆唱四言令箴,歌曰:
符儿意欲辩白,却被刘莲心止住道:“此乃宫中守则,不成率性。你且依样改之,好生钞缮。后文增加之处应暗里揣摩,自行贯穿。念你初尝首令,遂捉笔改易,而后文不快意便无食无寝,思过面壁,几次考虑,直至成文。”
看破镜子背后的天下
若说二楼的地主
面圣?本觉得《令箴》作好递呈刘莲心处便可万事大吉,顶多上呈花蕊夫人,符儿心中临时还能接受,这忽的将要面见蜀王孟昶,身为九品长宫女者,符儿心中也犯怵。午膳时遂觉晴鸾阁里适口之饭菜难以下咽,横亘在喉,失了滋味。
工六五尚尚,齿尚已五五。工六五已已,已五已六六。
毫不能俯身插一楼的嫩秧
颁令箴本义曲解固执论下民上天
打碎玫瑰的花瓣
弥散在无一丝亮光的天国的天国
“言辞有据,论理有力,几近尽道朕之初心。且墨迹端方,气字轩昂,有公卿之态;体势劲秀,骨力道健,有君子之风。”
刘莲心答曰:“回禀圣上,恰是此人。”
工尺工合合,五六凡工六尺。尺乙尺工六五六,乙尺四乙尺工尺。
孟昶将目光穿过刘莲心茶青锦缎宫绣长袍,投射到符儿松竹梅适宜花腔丝质宫服映托下净白的小脸上,问曰:“姑姑身后者但是执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