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走”,赵九便从墙头跳下,一套长拳乃出,护轿者均被打倒,抬轿之人亦皆停轿捧首,直呼“饶命”。花轿后混入的四十弟兄也与保护之人展开斗争。
赵九无法,自言道:“义弟睡功甚好,福禄之人也。本日发难本不该勉强,兄一人前去便是。”
赵九进屋被符儿的睡相一惊,自语道:“义弟真乃‘不拘末节’之人,让义兄来帮你一把。”
翌日鸡鸣,赵九翻身跃起,练拳扎马,担水劈柴,好一阵有序的繁忙之声。目睹着日上初阳,符儿还是熟睡,昨日裹身的整张方被一股脑地蒙在头上,四肢却混乱无章地摊在床沿,在地上,在墙上,好一个天翻地覆的姿势。
八月十四,中秋佳节前夕,赵九邀符儿一同前去西南村救济。一箱金银散尽,赵九请符儿城中喝酒。菜过五味,酒至三巡,两兄弟更加来了兴趣,畅谈无忌。
符儿道:“累犯则惩,如果初犯,恐先以教养为好。”赵九赞叹:“弟真知灼见,兄铭记于心,来,喝酒!”二人满饮一杯。
益者好施,损者补之,公允公理,与日同辉。
是日,赵九相邀各路弟兄四十余人于锦里安插,乘机行事。符儿初尝大事,此前并未列入打算当中,便紧跟赵九身后助其臂力。赵九轻功尚可,纵身一跃,精准地停落在上房瓦楞处,无一丝声响,无一寸挪延。蒲伏伏贴半刻却又侧身转望,怎奈遍寻义弟无果。正把稳中略为怅惘之时,忽而远观前屋房檐上倒挂着一竹编鸡笼,若不是义弟用心伸手呼唤,竟不知其藏身竹笼。竹笼吊挂之处离邢府大院更近,院内统统铺饰遂毫无遗漏地展现在符儿面前。
赵九言:“义弟察看详确,得此良朋乃为兄之福。弟之言‘按需救济’者,化金银为方物,正合我意。而后便会就近设置施药铺或陈衣发放地,亦会伶仃于施粥日为哀鸿补给。”
符儿趁乱钻进花轿,用尚木枝搁在新娘子肩头,戏言道:“女人本日大喜,弟兄们见礼了!”
此巷尚且宽广,四人抬轿穿行其间亦可来往数人,但此巷九曲十八拐,如果外村夫冒然突入恐就难能出去。此时,每一拐角处早已蹲守了红衣红裤的赵家弟兄,巷中七拐八拐,弟兄七上八下,邢府送礼花轿后数十担抬嫁奁之夫役全都被换上了自家兄弟,独剩打头花轿及其周遭护送之人尚未扰乱。
符儿笑言:“我可从未听闻被劫夺者另有还价还价之理!”
赵九当即大喊一声“回”,四十弟兄便抬着财礼四散而逃。
邢女人被符儿和赵九摆布胁行至大业路,言道:“行至此处便可,我断不会派人催讨,侠士自当好走。”说着,便将手中长握之足金“元子”递给符儿,以作了断。
符儿拒之,乃言:“此为吉利之物,便留女人罢。”
赵九眉头紧皱:“天灾致贫、战事于难,富庶之国亦有贫病之民,其中启事殊异,非你我二人一时能详。眼下,孤、老、残、幼与无食、无衣、无养者皆为之难,是以布施。至于投机之人,现之则问,察之则审,犯之则惩。弟觉得如何?”
人分善恶,利有来往,灵魂易触,好处难平。
符儿又问:“我见村口张老夫左腿有疾,虽于前日得银数两却未能进城买药治病;又见阿东嫂放不下待哺之婴,封银于缸底,竟在米糊中掺水充饥。是否可将金银换做亟需之物,为其送至家中?”
符儿与赵九回至西南城郊,于护城两河交汇处与弟兄们相聚。按此前和谈,劫得两箱珠玉为四十弟兄平分,余者皆由赵九卖力分发给城中贫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