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女子依蜀地婚俗,将钞缮“金玉合座”、“繁华吉利”等笔迹的八角黄绸一一铺在彩礼上,复又命人压紧箱盖,以铜质大锁加牢。出门前,厉声女子再次呈现,手里拿着一串串印有“广政通宝”或“大蜀通宝”的铜铁小钱分发给担抬之人,一串吊挂脖颈,一串缠绕腰间。

赵九叹曰:“如果那女人尚未婚配,与之义弟可好?”符儿推让道:“此才子当则得配英才如哥哥者。”两人相视谈笑,喝酒承欢。

符儿道:“弟有幸伴同哥哥数次施助,观乎克日盛况,胸中略有迷惑,望哥哥指教。”

赵九慨叹道:“人之善始,渴其生,故夺之;人之善终,求其慰,故掠之。此乃人之赋性。至于前后有别,强弱有差则为后天起因,可令人力疏导。莫不如效这酒馆之制,一桌之客有多少人,食多少菜先来个账簿记录,饿的先上菜,饱的不加菜。若如此,店小贰心中就得有杆秤,刻度要精准,质量不偏斜。弟弟可愿做这小二?”

适逢天朗气清,光艳日明,红黄相衬,金银相聚,繁华之气,豪华之流便如沐光之城倾泻,令人晕眩,不成咂摸。

故先贤曰:天下为公,是谓大同。

兼爱交利,忘我无损,谓之公;乐善好施,不偏不倚,谓之平;

符儿与赵九回至西南城郊,于护城两河交汇处与弟兄们相聚。按此前和谈,劫得两箱珠玉为四十弟兄平分,余者皆由赵九卖力分发给城中贫病之人。

符儿揩拭了嘴角残酒,续问道:“哥哥访贫救困已有些光阴,不知心中是否畅快?”

赵九仿佛想起了甚么:“对了,弟弟可曾得见邢家蜜斯面貌?”符儿点头:“未曾掀盖冲犯,遂不得见,但行事如此风骨,定是位美人。”

人分善恶,利有来往,灵魂易触,好处难平。

邢氏却之,言:“我见侠士正气,非鼠道之人,先前听闻蜀中常有劫富济贫之举,家父乃唾,余则乃敬。二位侠士若怜悯小女,可留一箱金银于我随嫁方好?”

赵九眉头紧皱:“天灾致贫、战事于难,富庶之国亦有贫病之民,其中启事殊异,非你我二人一时能详。眼下,孤、老、残、幼与无食、无衣、无养者皆为之难,是以布施。至于投机之人,现之则问,察之则审,犯之则惩。弟觉得如何?”

翌日鸡鸣,赵九翻身跃起,练拳扎马,担水劈柴,好一阵有序的繁忙之声。目睹着日上初阳,符儿还是熟睡,昨日裹身的整张方被一股脑地蒙在头上,四肢却混乱无章地摊在床沿,在地上,在墙上,好一个天翻地覆的姿势。

赵九抬开端正视符儿道:“何故此问?”符儿曰:“弟每次见受济者两手捧银,双膝跪地,诚惶诚恐,感激涕零,胸中便模糊作痛。莫非被救之人便没了庄严,施救之人理应受其膜拜?”

民无恒富,国无恒强,恃强凌弱,陷之循环。

符儿便问:“节前施助,开箱散银本为功德,为何哀鸿簇拥而上,‘劫掠’一空,先到者先得,后到者不得,强力者多得,孱羸者少得,岂不是违背了散银初志?”

那邢府女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非常平静道:“弟兄豪杰在上,也知我本日婚嫁,若求财物取走便罢,切莫害我。”

邢女人起家下轿,用清脆嗓音高喊一声:“都停止!”护行带刀之人见新娘子被贼人勒迫便停手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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