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符尚宫默不作语,孟昶拂袖回身,独自上了殿台去,一边闲勾笔墨,一边淡淡隧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誊写毕,孟昶亲执诗墨递给交椅上稳稳坐着的符儿:“符尚宫办事果断,为人却踌躇不决。”符儿伸手去接,指尖触到墨迹的一刻又缩了返来。孟昶笑问:“如何,不敢接?莫非是怕乌梅道人见怪?”符儿安静地摇点头,孟昶大笑:“哈哈,符尚宫勿有顾虑,现在,乌梅师父应在天牢享用皇家素膳,怕是而后也不会再波折符尚宫了!”
“慢着,慢着,是敬皇上之酒,怎的自饮了起来?真是分歧端方!”符儿脸红,见不好推委,赶紧又倒上一个大半杯,隔着筵席,远远地遥敬孟昶:“小符大胆向皇长进酒!”
“咚--”龙头石门轰然坠落,深陷池底,激起一潮泥沙。
符儿无法,点头报命,暂别仙姑与白狼,不日谋珠。
“混账话!口口声声之‘不敢’,便是怯懦。”
“咚咚!”潮涌皆往身后退,但只要抓住石碑,或答应以挺畴昔……
谈笑间,教坊二十四乐伎中,坐部首席琵琶伎因巧舌慧语,对答得体,为皇上嘉许。新晋之击板伎因资容漂亮,箜篌伎身材婀娜亦得天子盛赞。三人得令退席,凑足一桌满满十人,便要大开藏钩之戏,乐得一段清爽。
“罢了,罢了,符尚宫乃有功之臣,这杯酒朕喝了便是!”终是孟昶出面替符儿解了围,又命符儿同桌,符儿推却“不敢”,花蕊夫人也觉着“不大合适”,更不提蒋修媛了。在席的另有卢充容,只顾察言观行,笑而不语;坐于末位的耿采女虽与符儿有一段友情,此时却也不敢逞强,倒是安氏德妃呼吸和顺隧道一声:“快来,与我同坐。”符儿悄悄点头,前去为德妃娘娘斟酒。
玉钩传于符儿手中,孟昶着意道:“此物乃于承平之基处偶现,应与水云神珠有莫大关联。”符儿随便听了听,便将凤头钩交予身边的耿氏采女观瞻,本身饮起杯中酒来。
“管弦声急满龙池,宫女藏钩夜宴时。好是贤人亲捉得,便将浓墨扫双眉。”花蕊夫人笑着笑着,竟然脱口一首宫诗。
符儿低头答道:“仍于龙跃池底。”
木鱼子曰:水殿无中生有,穹顶夜宴神偷。指尖风云变幻,流云走马苍狗。
暑热一浪高过一浪。后宫宣华苑像个巨大的蒸笼,蕴育着强大的内量。蒲月莲花盛开,便似蒸煮掀盖,四周飘散着芳香。苑内当以龙跃池为最,逢中午骄阳眷顾,则水面翻滚,碎花搅浪。若身临池畔,便如花瓣沐浴,蒸出一道道香汗来。
乌梅仙姑入通宣华苑遭拒,已生疑虑,又为一知名小吏从马房侧门引入,安设于罢相官邸,重生忧愤。一见符尚宫便是一顿叱骂:“天子许之神珠安在?”
“符尚宫,圣上盼尔好久,快快前来,给皇长进杯酒!”蒋修媛眼尖,符儿闪过一个侧影竟也为其发觉,嘴里嚼着香豆,举着箸筷呼唤着。
“皇上,夫人,乌梅仙姑于宫外求见!”廖公公帐前迎候多时,闻内殿略有声响,方才禀报。
“扯谈!小天子前有承诺,后却忏悔迟延,便是不义之‘骗’在先;巫女不管抢之、夺之、偷之、取之,当为公理!毋须多言,足月之限,命尔谋之。不然,断将神力收回,逐入迷山,消弭巫女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