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从旁静听,拥戴道:“早日闻得安将军忠勇,本日一见,公然!”
“夫人觉着朕又如何?”
“安将军可有家书相传?”
“是!七宝楼。”
话音方落,悬在城郭以外的最后一丝红霞奋力挣扎,四散出顷刻间光彩,夺人眼目。紧着便是一张无边无边的黑幕来临锦官城,城中之人皆在冗长的暗夜中蜗行摸索,祷告来日之光亮。
孟昶低头笑道:“蕊儿至心全皆拜托予朕,何及其他?”
“妾身在!”安氏移着莲步,低头应对着,模糊中可见一双棠花绣鞋在褶子裙间穿越,偶然间生出一段香来。略近前去,孟昶拉住安婕妤左臂,表示其同卧榻上。安氏碍于花蕊夫人紧随厥后,临时蹲坐榻前檀板,细心听着天子欲说之苦衷。
“皇上快瞧,远处像是个甚么塔烧着了?”
“安将军可有郁结?”
彭州刺史安思谦在城楼下一应:“卫国前锋,杀尽民贼!”
莺鸣蝶欢,
“是以得见!”
无疾。
“若许,皇上心中之臣妾又如何?”花蕊紧着便问。
“夫人觉着安氏兄妹如何?”
死于安乐,
孟昶手抚花蕊丝般柔发,含情道:“蕊儿,朕实则早已差人刺探,夫人出身成谜,料定幼年盘曲。身兼神力却不肯发挥,当是身不由己。另有同业姊妹三人虽情性殊异,断有害人之心,与那彭氏芊娘并非一起。恕朕莽撞,也曾尽情揣测夫人真情。噫--朕将那龙跃池底之国宝神珠赠送夫人,作赔罪可好?”
迷雾散呼唤羊马层云破七宝楼塌
点几根烛火,映照着微明的承乾殿,心不足悸的孟昶天子如何也不能安睡,趁着月半之际唤来两位与之出世入死的妃嫔秉烛夜谈。忽明忽暗的灯火,随风摇摆的纱帐,伴着这位弱冠之年不足,而立之年不敷的少年青叹,显得愈发昏黄而伤感。郁积于胸的清痰在喘气与咳嗽间震颤,映入安婕妤之眼,痛彻花蕊夫人之心。
一阵沉寂过后,孟昶亦邀花蕊同卧,花蕊只是含笑,却与安氏一道并肩侧坐于榻前檀板,又为孟昶揉捏腿脚。
“广政十一,时逢花朝乱世。蜀中有大患,昭然不羁,企图篡朝而自主。自先世以来,孟氏一族奉天承命,主西蜀之责,善生民之利。摆布臣老,功高苦劳,虽则行事偶失,念及甥侄无咎,又驭才了得,乃加上于相,分司三足,可谓至仁至义矣。岂料权益在手,更加率性:倚势骄横,形骸放荡;私置监狱,敲骨剥髓;卖官鬻爵,暴敛厚贿;勾搭内乱,沦为民贼。今亲登西北寨,凭栏北眺,唤羊马数员虎将,聚彭州五万俊彦,外御劲敌,内除民贼,祛朝堂之毒,解生民之苦。朕仰仗弟兄勇猛,眼明蹄疾,精力量概!孰能执而杀之,当卫国前锋,论功行赏!”
羊马城内数万军士当即兵分两路,一起若大水般涌向北城之太玄门,呼号着:“赶楚狼,树国威!”另一起则如蜂巢般扑向西城之乾正门,高喊着“杀奸相,建功名!”
木鱼子曰:
成伤。
蛇影回旋。
“可有言官家之事?”
花蕊停干休中之事,亦如孟昶般拉起安婕妤另一只纤手,轻抚道:“mm雪肌清透,不染半点微尘。”说于此,花蕊见安氏游移,一副全然不着脑筋之态甚是敬爱,干脆打趣道,“难怪皇上舍不得干休!”
花蕊感喟道:“安将军何不等伤势好转再折返乡里?这么个大功臣,替圣上挡刀,又替圣上受了委曲,理应在宫中疗养调息才好!”
安氏满心欢乐地先行回房安息,灯影帐下,孟昶只留花蕊一人奉养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