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卿安抚道:“夫人且宽解,夫家自有筹算。”而后移步西厢,命清夫人之大侍女芍药依样纹绣于幼女。概是以婴为暗里所生,芍药未敢要得名号,遂擅自取样芍药花型纹刺之。刺毕,未征得清夫人同意,便由婆子抱出配房,疾行至堂屋。
时,天已微明。
这“人上之人”李存勖,即位后仍常面涂粉墨,登台演出,不睬朝政,为世人所不耻;“人下之人”李存孝,技艺天下无双,勇猛冠绝,虽死于车裂,却青史留名,为世人所赞美。“人中之人”符存审既无诽谤,亦无歌颂,生有九子,各镇守一方,到是个识时务者之豪杰。
颠末相互攻战和残暴厮杀,唐末藩镇仍存留十几个权势较强者。北有河南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山西河东节度使李克用,陕西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河北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南有浙江镇海节度使钱镠,江苏淮南节度副大使杨行密,四川西川节度使王建。而这些节度使中,又以梁王朱全忠、晋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贞气力最强。此三藩,或为前朝之肇事者,后朝之造物者也。
符彦卿一通怒叱:“妖道,我儿昭序在那边,速速交还,饶你性命!”
符彦卿长年行军交战,难顾家室,暮年与湘夫人育有一子,名昭序,现在已是八岁少年,以后便再无添丁。所幸上天顾恤,是日,湘夫人再次分娩,府第高低才有如此之期盼。
恐因符家祖上所荫,烈火为府间一池碧水所隔,当后院连同西厢被烧得通红时,前院世人尚无大碍,且皆逃聚至帐外,等候符彦卿返来。
天方亮,大明。
值当府上世人仓猝来去之脚步踏遍门槛,鸦雀才作四散状飞向远方。
符彦卿凛然自主,正言禀告六合与世人:“初,家门有幸,得此两女,父老赐名曰‘蔠’,次者赐名曰‘苓’,‘蔠’‘苓’毓秀,皆我符氏以后也。今,家门罹难,由得一女引贼人毕现,求上天以示下。”遂捧得供佛之签筒,念念有词道:“若求得上签则大符出诱,下签则小符为铒。”签出,拾以观之,乃下下签也。
侍女婢女服侍一旁,亦为此氛围所染,调皮自语道:“没曾想将军这般高大威武,蜜斯出世竟长得如此细致,端的儿大了还不晓得哪家公子才配得上呢。”
婢女旋即翻查《新绣花谱式样》,寻得一花名曰“石钟”者携有此意,随即在符蔠小主左前锁骨下一寸处依样纹绣一朵樱桃大小的红粉双色娇花。
此时,婆子进门搭话:“妮子,闲得你操心!蜜斯将来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将军和夫人就等着天孙公子踏破门槛罢。”
帐内正和乐之际,府上大管家在帐外禀报:“将军,小的有要事容禀!”符彦卿训道:“现在不谈他事,你且暂避。”
符彦卿心跳方缓,又短促,愈当紧,复稍息,搀起蒲伏于地的湘夫人,略略为其理整云鬓:“夫人胡涂,蔠儿但是从未分开帐内半步!”话音方落,却又心中一悸,“莫非……”
严副将见状,以身拦住符彦卿:“大哥有所不知,劫昭序小爷者并非普通贼人,乃一蒙面妖道。方才,妖风肆起,飞沙走石,迷眼间,此妖道将正行于后花圃的昭序小爷卷去,只留下这方羊皮,转眼于瓦楞房檐间飞将出府。吾速与众将士追逐于野,未近其身,早已是兵器落地,伤痕遍体。后又于百里以外隔空传音,令将军天亮前将襁褓之婴置放于五里开外的女娲庙,以此换回昭序小爷,不然小爷性命堪忧。”
群雄逐鹿踞中原偷天换日埋后患
符彦卿咨询湘夫人:“女儿之名,还是依夫人之意罢。”湘夫人略作深思:“小女足月而生,体重八斤不足,为同龄之佼佼者,‘金’‘重’为‘钟’,亦凝集精华之意,然符家彦字辈以下,应是从草,且唤同音之‘蔠’字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