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想呀,那怕是梦里也好。”
短短一刹时,袁纲的心机已转了好几圈,最后,又十足作了罢,只余下一丝遗憾,眼下,他最体贴的还是儿子袁循。
是呀,人都有缺点。
“你与其担忧我,还不如担忧郑家,如何度过面前这一关。”桓裕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实在不可,我不待在临汝,带着十娘他们回庐陵。”
袁纲领的就是这个。
一顿酒会,残阳将至。
一时候,桓令姗禁不住张大嘴,瞧着抱在一起的阿耶和阿娘俩人,只感觉眼睛看那都分歧适,忙不迭地转过甚去,合拢着嘴,憋着笑。
脸上犹带着三分难堪,七分乐呵。
郑纬朝桓令姗使了下眼色,“阿迟,阿舅抱你归去。”
“这话我喜好。”
自从阿耶去了宫里,阿娘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和舅母从母说完话后,拉着她到这儿来等阿耶和阿舅回府。
“阿耶,阿舅。”
他早已阔别朝堂,迩来却模糊发觉,袁纲对王家的行动,过于频繁,王淇从御史台调往太仆寺任长官,位列九卿之一,明升暗降。
要不是桓裕娶的是郑家女,他都想全了侄女的心愿。
要么让九娘死,要么让九娘嫁入东宫,又牵涉到淳安和阿诤的性命。
如许一来,何来本日之忧。
桓裕神采未变,手支着脑袋,嘻笑道:“和顺乡里,不思白云乡。”
一听这话,袁纲的脑海中,蓦地闪现出当年,幼年的儿子为了求娶郑九娘,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场景来。
“你但愿我成全客奴?”袁纲这话的语气,带着探听。
但一想到,郑家五郎,郑子张护短的性子,袁纲直接摇了点头。
“……实在,我曾向郑家求过亲,当时我岳父还活着,他另给十娘订了门婚事,那两年间,我都不敢去想这件事,以后,俄然有那么一天,我收到一封信笺,说她的未婚夫死了,我只感觉像做梦一样,不实在。”
紧随下车的郑纬,倒吸了口冷气,一肚子苦衷,让面前一幕刺激得都没工夫顾及,现在,郑绥眼中,除了桓裕,怕是再无旁人。
何况王淇,已做到治书侍御史。
“不必这么费事。”郑纬伸手捏了捏眉心。
一个担忧之情,溢于言辞,一个耐烦实足,温言安慰。
约莫感觉不敷热烈,不但把陪侍在殿外的王攸之叫了出去,又差人去中书省,请了郑纬过来。
袁纲定定地望向桓裕,目带核阅,“照这么说来,叔齐的缺点,和客奴的缺点是一样的。”
“这几年,客奴和我当时的表情,差未几。”说到这,桓裕朝着袁纲一笑,浅淡的笑容中含着一丝窘意。
不管是女儿,还是侄女,仿佛都比他有目光。
早些年,他身在荆州,也有耳闻,三娘子未出阁前,一心想嫁给桓裕。
他父亲上门,是替他来求亲的。
“但我怕又错过,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派人去郑家提了亲。”
袁纲一贯多疑,此次他能放过桓裕,不必然下次能放过。
又记起老二的女儿,嫁入蔡家的三娘,新近夫丧归家,刚归家时,老二还求过他,但愿由他出面,能让三娘嫁给桓裕。
要不是他过分拘泥于出身,桓裕便成了他的半子。
上了牛车,桓裕紧绷的心弦,才松弛一二。
御史台,有监察权柄,哪怕一个属官,也比太仆寺卿手中的权柄大。
“不是和你说了,我去去就回,不消担忧,好了好了,都没事了……”
这是他同意,九娘嫁给袁循的前提。
不知不觉,牛车停了下来,车帘卷起,桓裕一昂首,就瞧见候在垂花门前的郑绥,另有郑绥手中牵着女儿阿迟,吃惊不已,问道,“你们在这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