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泪?”
有了披风取暖,零泪便与傅恒悠哉悠哉地安步在石径巷子上。她很少会夙起,更不会无聊到捐躯就寝时候来园子里漫步,只是本日有他陪着,她俄然感觉,这早上的氛围很新奇,松柏翠绿油绿,连那一贯被她以为吵人的麻雀,这会儿叫起来也有点像百灵了。
“零泪留步”,弘历俄然拦住她,“我约了三阿哥到前面的光风霁月殿饮茶,你不如随我们一块去吧。”
他闻言,墨眸顿时敞亮,“我刚才是不是听错啦。你再说一遍!”
弘时见此,也打趣道,“格格听错重点了。”
弘历望着她的背影,从眼梢唇角都不由泛出了愉悦的笑来。
“哦,怪不得你方才说他行动快呢”,她点点头,不过是半天的工夫,他竟然就把统统陈迹都扫得干清干净。悔怨啊,早晓得,她就拼着她那点棋技再多拖他一段时候了。
“四弟应当有话要和我说吧?”弘时先突破僵局,闲适地喝着茶,全看不出大难临头的严峻感。
弘时神采未变,悄悄一哼,“那又如何?你没有证据。不然你早到皇阿玛面前告我去了。”
弘历没心机和他呈口舌之争,只是淡淡道,“你操纵三寸药行节制了都城周边虎帐的统统供药,单油水就近一千万两白银。你举高药价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以次充好。不知你如许做会害死很多人吗?”
“他们是大清的兵,而你是大清的阿哥”,弘历气极得站了起来。
她抱着胳膊,一起打着寒噤快步往九州清晏殿走,只是才走到半道,星星点点的雪花真的飘了下来。她受不住冷,狠狠打了个喷嚏。边抹着鼻涕,边昂首望望天,虽说她曾是个杀手,可这双手真的向来没有沾过血腥啊,老天爷不至于这会儿得了老花眼,要跟她算账吧。
“格格,有空我们再下棋啊”,弘时黑亮亮的眼瞳盯着她这头,盯得她都不太敢去正视他的眼。
她当即转头狠狠瞪他,“你甚么意义!骂我是狗,骂傅恒是屎吗?”
“我不揭露你,是不想看到你死”,弘历的声音变得有些冲动,“以皇阿玛的性子,他会杀了你!”
她完整听不懂他在说甚么,转头看傅恒,见他已难堪地低下头,雪光莹白团簇,更加映得一张脸红的无处可藏。她面色更是猜疑,腻烦极了他们这类拐弯抹角的说话体例,昂头道,“你们真够无聊的,说话不干脆,做事更是偷偷摸摸,我懒得理你们”,说着,就下了殿前的门路。
“三哥,你终究说出来了”,弘历面色更是冰冷,“这么多年,你一向对我心胸记恨,为的不就是这个储君的位子嘛。不要说甚么与你无关的话,你如果然的不在乎了,会让凤娘来杀我,杀傅恒吗?”
待到他走后,零泪迫不及待坐到弘历身边,问,“阿四,你这两天究竟在干甚么啊?一点证据都没找到吗?”
她垂下眼,不知在想甚么,闷着声说,“撕破脸就撕破脸,你放心,他不是你的敌手。”
“零泪很有几分男人气,应当是更随父亲些吧”,弘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尽力半天,也没找出一点书香家世家该有的气质。
她挥挥衣袖,似笑非笑道,“好话不说第二遍。”昂首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便号召着傅恒一同回竹子院去了。
弘历苦笑地一低头,“凤娘固然说出三寸药行的帐本所藏之处,可就在我顺藤摸瓜时,弘时已将银两转移,而其他涉世之人都眨眼间消逝了。我空拿着一卷帐本,底子就告不倒他。”
她没有应对。她真的很想奉告他,没有看清局势的人是他,好不好!只是,看着他脸上那不甘屈就运气的倔强神情,内心忍不住会感喟。都说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反过来,也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