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雪仓促坐直身子,挪纸提笔,点墨落字,下笔微重,竟留下一处墨点,毁了整篇文,苏沐雪暗恼,心机乱了。
“无碍的,彻夜我能写完,沐雪先归去罢”,周池羽取走苏沐雪手里的紫毫,放回青玉笔架山,神采平寂。
“儿臣此次冒然行事,悖了端方,请父皇惩罚!”,周池羽恭敬说道,静待景弘帝的下文。
景弘帝命人传方同前来觐见,传书下诏,彻查曹平强买军马之事和御史柳明青偏袒包庇的罪名。
苏沐雪走的急了,鼻尖冒出细汗,两颊微红,临到面前,从襟侧取了丝绢,探手细拭,
苏沐雪提着官袍下摆,沾雪的皂靴,有宫女俯身替她擦净了,走进殿里,看到梳着流仙髻,着明月翟鸟祥云纹小袄的周池羽,身影纤幼,脸上云淡风轻,正笔挺端坐在案前抄书。
周池羽落笔,把白鹿纸递给她放到一旁,再取纸放开,淡淡说道,“猜的不错,但圣上情意,岂是你随便揣摩的?”,
景弘帝没有言语,望着周池羽的眼神通俗而切磋,周池羽低眉敛目,躬身拜着。
周池羽握着紫毫,端坐在案上,笔尖点墨,当真抄文,语气淡然问道,“此话你从那边听来的?”,
景弘帝喜色渐褪,还是沉着脸,接过周池羽手里的奏折,神采渐活泼容,重重咳嗽了声,把奏折扔到地上,胸膛狠恶起伏着,喘气喝道,“岂有此理!曹平以朝廷购军马之令,贪赃枉法,逼迫百姓,都察院竟敢包庇其罪过!朕倒要治治柳明青和曹平!”。
“儿臣一时心切,知错!”,周池羽答道,
同时,令朝中震惊的是,景弘帝竟然封苏沐雪为门下省左思谏,掌讽谕规谏,凡朝廷阙失,大事廷诤,小事论奏,官列五品,犒赏多少。
有苏沐雪陪着,抄书倒不古板,直到夜色深沉,夏纱备了晚膳,苏沐雪顺理成章的留在宫里一同用着。
苏沐雪也不说话,坐在周池羽身边,取了纸笔,放开来,看她一眼,秋波流转。
“沐雪筹算帮我抄书么?”,周池羽哑然发笑,“有何不成?”,苏沐雪不置可否,笔走龙蛇,下笔如飞,竟是把《坐观行》熟背在心。
在周池羽把《坐观行》抄到第三遍的时候,苏沐雪在翰林院把事件都理完后,吃紧遣人到化羽殿通传了。
苏沐雪一喜、一惊,随即看到池羽轻笑,嘴角微翘,那对剪水秋瞳,眼眸或沉寂、或滑头、或稚气。
“不细看,倒是发觉不了”,周池羽笑道,侧过脸看苏沐雪,两人因鉴笔迹,靠的很近,现在同时侧脸,近的连呼出的气味都喷洒在脸上。
面前是一只翠玉质地的耳珰,半绿半白,蜜蜂模样,蜂腹嵌粉红碧玺,翅膀由两组米珠构成,余皆点翠,两根长须端各有珍珠一粒,栩栩如生的,在周池羽莹白薄透的耳垂摇摆着,活泼、娇俏,让苏沐雪挪不开视野,竟兀自盯着发楞。
“公主,传闻贵妃娘娘这回但是气的很了,连皇上赐的青花飞蝠纹笔筒都摔了”,夏菱在旁研墨,净水滴入砚面,手持墨锭,均匀研磨着,把研好的墨汁推入砚池,淡淡墨香。
带来的冰雪和腊梅的清爽气味,拂过周池羽的颊边,凉凉的,鼻尖微痒,让她不由侧脸,见苏沐雪只抬眼扫结案上的纸,便低头写字。
近看两人,一动一静,如画中人,喧闹安宁。
圣旨下来后,薛贵和一众老臣同时称病缺席上朝,景弘帝出乎料想的倔强态度,允了,给薛贵和疗养旬日上朝的刻日,朝内的苏薛争斗愈发狠恶,而景弘帝的削薛扶苏,让很多中立的人,往苏派站队。
周池羽手中笔微顿,淡然道,“听闻你故乡水涝,家里人来都城了,本殿替你在宫外置了处宅子安设家人。你如果忠心,自是不会虐待,如果心有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