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两人,一动一静,如画中人,喧闹安宁。
“沐雪筹算帮我抄书么?”,周池羽哑然发笑,“有何不成?”,苏沐雪不置可否,笔走龙蛇,下笔如飞,竟是把《坐观行》熟背在心。
景弘帝摆手,说道,“你是朕最敬爱的公主,行事应多虑,朕就罚你两日内钞缮十遍《坐观行》,书中事理,要服膺在心”,周池羽诺了,给景弘帝施礼辞职,说道,“冬里夜寒,父皇早些安息,保重龙体”,见景弘帝点头,周池羽今后退了几步,回身往殿外走去。
周池羽握着紫毫,端坐在案上,笔尖点墨,当真抄文,语气淡然问道,“此话你从那边听来的?”,
周池羽微微点头,夏菱是她贴身宫女里,心机最矫捷,当日多少猜到她的企图,只是此人,如果心机太活络,没偶然不时的敲打提点,可就轻易走偏了。
“苏大人递状纸到都察院,是职责地点,儿臣私行取状纸,逾矩而奏,与苏大人无关,儿臣甘受惩罚!”,周池羽说道,
“素闻沐雪善临摹名家,且不知临我的笔迹如何?”,周池羽猎奇的探身看去,要知她的笔迹,下笔力度重,入笔藏锋,行中留,留中行,扫尾露锋,要临摹确非易事。
“不细看,倒是发觉不了”,周池羽笑道,侧过脸看苏沐雪,两人因鉴笔迹,靠的很近,现在同时侧脸,近的连呼出的气味都喷洒在脸上。
景弘帝喜色渐褪,还是沉着脸,接过周池羽手里的奏折,神采渐活泼容,重重咳嗽了声,把奏折扔到地上,胸膛狠恶起伏着,喘气喝道,“岂有此理!曹平以朝廷购军马之令,贪赃枉法,逼迫百姓,都察院竟敢包庇其罪过!朕倒要治治柳明青和曹平!”。
苏沐雪提着官袍下摆,沾雪的皂靴,有宫女俯身替她擦净了,走进殿里,看到梳着流仙髻,着明月翟鸟祥云纹小袄的周池羽,身影纤幼,脸上云淡风轻,正笔挺端坐在案前抄书。
在周池羽把《坐观行》抄到第三遍的时候,苏沐雪在翰林院把事件都理完后,吃紧遣人到化羽殿通传了。
夏菱神采微变,忙的应道,“殿下可记很多年前,曾与三皇子有过冲撞,毁了皇子手里爱惜之的画而有龃龉,公主让奴婢扶起给皇子踹到在地的小宫女,叫香儿,现正在永凝宫奉侍贵妃娘娘。香儿当日心生感激,奴婢看她不幸,也给了她些好处,是以走的近了些”,
夏菱又欢乐又惶恐,仓猝跪下谢道,“谢公主犒赏,殿下待奴婢极好,奴婢忠心奉养着,不敢有贰心”,周池羽点头说道,“下去领赏罢,允你三日出宫与家人相聚”。
“此事因我而起,却扳连你受罚,我陪你”,苏沐雪不肯走,起家站在她身边,垂首研墨,周池羽见她对峙,也不再推拒,只是问道,“沐雪可知父皇为何罚我,却升你的官?”,
周池羽悄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腰背笔挺。
苏沐雪走的急了,鼻尖冒出细汗,两颊微红,临到面前,从襟侧取了丝绢,探手细拭,
苏沐雪也不说话,坐在周池羽身边,取了纸笔,放开来,看她一眼,秋波流转。
夏纱在旁奉侍,淡粉绢花簪发,粉花回水纹袄子,称的分外娇俏,揽袖添茶,行动娴雅。
夏菱感激涕零的谢恩后,欢天喜地地退下,领了殿下赐的绫罗绸缎,都是宫里极好的料子,另有冬虫夏草的补品,备给她抱病的娘亲。
苏沐雪一喜、一惊,随即看到池羽轻笑,嘴角微翘,那对剪水秋瞳,眼眸或沉寂、或滑头、或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