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呈国书、致贺词以外,各国公使只能问一句:“大天子安好?”天子未曾有所“垂问”,不能乱开口,这是遵循召见的端方。
但有一点她是晓得的,这笔工程款决不会少,并且一提修园,必有很多人反对,恭亲王或许还能够筹议,文祥必然不肯承诺。
“是。”
因而到了三月十四,恭亲王正式奏报准予各国使臣觐见的章程,除却破天荒的五鞠躬,统统的条目,都被解释为“恩出自上”。
每次召见军机,一谈到这上面,便有很多他不爱听的话听到,不是说日本的由“外务卿”出任“全权公使”的副岛种臣,态度傲慢,诸般威胁,就是说英法有兵船开到上海,如果使臣不能入觐,恐怕会兴问罪之师。
天子天然死力相劝,最后再是打了个扣头,两宫太后每年的“交进银”定为十八万,端5、中秋各交五万,年下交八万。
慈禧太后听这话便有忧色,“难为他另有这番孝心!”她向慈安太后说。
“是。”恭亲王转头向宝鋆说道:“你记取,顿时叫户部补了出来。”
随即又到敬事房找到原折,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总管外务府大臣文丰、明善,遵旨顾问圆明园”。
“有关的图籍,早就预备好了的。主子这就去找来。”
同时行鞠躬礼时,天子“坐立唯意”,因为遵循中国的端方,在殿廷觐见,天子决不会立而回礼。
“不消找他!”天子连连摇手,“你明儿一早传旨,等朕下了书房召见明善。”
当然,恭亲王跟文祥比天子更觉心烦,一方面受天子的诘问,一方面要对付各国使臣,而分外还要安抚“清议”。
如果姑息这十三处来修,是如何修法,工款多少,款从何而出?不能详详细细奏报,总也得说出一个大抵来,以是须得好些日子才气复奏。
而每次问到这句话,都不能获得甚么确切的答复。
过不了两天,明善找了一批司官、工匠,出西直门往北,直驰海淀,去勘查残破的圆明园,费了两天工夫,走遍了总名圆明,实际上有圆明、长春、万春三园的每一个角落。
时已入夜,宫门下钥,不然倒是找着外务府的人一问,便可明白。现在只要在文件中去查了。
而文丰在八月二十二日,“夷匪”火烧圆明园时,已投福海殉难。
“你查一查,当时洋人烧圆明园的时候,看管的人是谁?”
天子重新到尾,细细看完,靠在椅子上发楞。
筹办修复圆明园这件大工程,外务府大臣中,本身商定了职司,然后上奏。
这个动静,很快地就传入深宫,两位太后对于天子的孝心,天然欣喜,不过慈安太后感觉用不了这么多钱,而慈禧太后则虽不嫌多,但感觉跟天子大婚、亲政两次“恭上徽号”一样,应当谦抑为怀,有一番造作。
当然,慈安太后看得出他们母子殷切盼望的眼色,但是她不敢等闲开口。
“照这么说,晓得当时景象的,只要一个明善了?”
无可何如,只要让总理衙门跟各国使臣筹议,见是迟早要见的,日期迟早,只看在礼节上能不能争得“扎眼”些。
向天子请旨,一时也不能有确切的成果。天子还不敢专断独行,不管如何先要禀告两宫太后。找了个在御花圃消夏的机遇,他闲闲地提了起来。
这一点在谈判时,亦曾费了很多唇舌,最后是在中国多年的英国公使威妥玛听出了因头,笔墨上如此规定,实际上“恩出自上”,必然会站着接管各国公使的致敬,才算定议。
幸亏天子这一阵子也偶然来问到此,各国使臣觐见一事,搞得天子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