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靖安……这是如何了。”王夫人见宫人们都退了下去,才小声问道。原觉得王婉是个有福分的,这会儿看也不尽然了,瞧这架式定然是获咎了她这表侄女无疑了,只是靖安虽是混闹惯了的,但从未与人这般难堪熬。
只是她思来想去都未曾明白,这位万千宠嬖在一身的公主殿下如何会要见她?
“民女王婉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王婉半点不敢含混,端端方正的行了大礼,力求挑不出一点瑕疵。可那突如其来,无所不在的压迫感是如何回事?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传闻芳华殿三字乃圣上钦赐,取自《楚辞-九章-思美人》,足见圣上有多爱重这位公主殿下了,但愿她德行夸姣自有芳香。王婉不由想起嫡母方才的话来“赋性至纯,随性而为”,这帝都那个不知,靖安公主最是率性妄为,才拖到十七岁都无人求娶。
靖安倒是等不了的,唯恐是老天爷又跟本身开了个打趣,夜夜都不敢入眠。她火急需求有一小我来证明,证明统统都不是她的梦境。阿颜还没返来,找谢谦之?不,她还不敢,她乃至不晓得该如何面对那小我。即便是面前的王婉,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力量才迫使本身坐在这里听下去。
那人的声音再传来已透着股慵懒的味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件琵琶,传闻是胡人那传来的玩意儿,听闻女人善于此道,本日请女人来弹一曲琵琶行。竹韵,给她。”
“姐姐好,这位就是王家女人了,劳烦姐姐向公主通报一声。”
王婉昂首已到了芳华殿前,高高的石阶向上延展,两旁的汉白玉雕栏上雕镂着各式花草令她目不暇接。待看到那重重屋檐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无怪乎世人都说圣上爱重靖安公主,芳华殿用的竟是庑殿顶,除却帝后寝宫、太庙、东宫便只要此处用了吧。
铜镜里,靖安哭得满脸是泪却咬紧了下唇不敢收回一丝声响,手指紧绷血染红了纱布,背脊在不竭颤抖着却弯成极其倔强的弧度。这一次,她会庇护好阿颜,她毫不会再让王婉嫁给她的弟弟。
“靖安公主赋性至纯,凡事随性而为。此次入宫,你需知谨言慎行,莫要贻笑风雅。”说话的是王家现任主母,河间王之女,当今圣上的表妹。她身着一品命妇号衣,头戴莲花冠,微挑的眼角透着股夺目却又很好的埋没在一派雍容繁华之下。
“竹韵,看座。”
“瞧郡主您这话说的,您的福分还长着呢。”那姑姑含笑道,抬手招来身后的一个小宫女“福儿,你带王家女人去芳华殿吧,别让公主等急了。”
“谨听母亲训导。”坐鄙人首的少女眉眼低顺,恭敬答道。王夫人冷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乌黑的长发梳成垂挂髻,簪着一对莲花式样的银钗,上身着一件蓝色团花对襟上襦,粉色抹胸,下配一条淡粉褶裙,裙澜绣着缠枝铃兰花,面貌虽算不得出众却也楚楚动听。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早有寺人等待在此,引她们二人去安宁宫。
入得殿中,珍珠玉珏,罗绮斑斓自是目不暇接。王婉却偶然再看,只收敛神情,目不斜视,行走时身姿端方,仪态端庄。
琵琶声一声声传入耳中,轻纱飞扬,帘幕后的女子咬着下唇,脸上有泪,眼中却像有烈火在燃烧。返来了,她竟然返来了!直到这一刻她悬了整整五日的心才终究放下。
“停”听得这一句,王婉蓦地松弛,手中的琵琶都几乎掉了下来“公然弹得一手好琵琶,听得我都入了迷。时候不早了,婢女,送王女人归去,对了,替我向表姑妈问个好,下次表姐她们来了,我们再好好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