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酒歌把目光投向下方,漫不经心道:“听谁说的?”
弦断之声凄然,底下的来宾俄然静了下来,朝台上看去。
红醉和绿袖忙从后院出来,用力浑身解数,安抚底下喧闹的来宾。
邀月白净的指尖,有殷红血珠滚落。
“你多心了,想来是玉官晓得她和顾侯府有些交集,以是请她来演出。玉膳楼和顾侯府有千丝万缕的干系,以是邀月肯给他这个颜面。”
三楼的雅间,那道细细的窗缝被推开。
铮——
肥胖,忧愁,病容惨白……
邀月在帝都的风月圈子里,享有盛名。
她还没想出来,顾酒歌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曾经是。
这首曲子他熟谙,不就是他常唱的牡丹亭里、杜十娘死时的离魂吗?
曲身一滞,邀月淡淡地一抬眸子,重新拨弦。
本日一见,虽身形肥胖了些,也没到一病不起的境地。
底下,玉扶和玉官两人选了前排的位置,随便坐在世人当中。
这是玉官和邀月私家的事情,和他没有甚么干系。
一刹时,玉官的面色变得很丢脸。
她也曾被人操纵,在顾侯府一家子游赏西湖时高耸而出,可过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殷姬媱俄然笑起来,“都说二公子是顾侯府的公子里,最善于和女子打交道的。没想到……你还是不体味女子。”
该找甚么借口来解释,她一个深闺女子,比普通闺秀还少出门见人,却会晓得这类话?
她穿戴广大的春裳,涂了大红的口脂,旁人或许看不出她的肥胖,顾酒歌却比谁都看得清楚。
不但是因为她的琵琶技艺惊人,更因为大家都晓得,她是顾酒歌庇护的人。
顾酒歌走过来,顺着殷姬媱手指的方向看下去——
众星捧月,喝采连连。
玉官不懂琵琶曲,只听得出哀怨,不知是何曲目,玉扶却能听出,那是长相思。
“我们来这里用饭喝酒的,别弹这哀哀怨怨的曲子了。邀月女人,换曲喜庆的吧?”
玉扶走在前头,回身道:“如何了?”
他印象中,邀月不是如许的。
殷姬媱看着邀月,就像看到之前的本身,她很明白邀月的表情。
“我和邀月女人明显说好弹喜相逢的,她如何弹了首这么哀怨的曲子?”
他眉头蹙起,一时不知说甚么才好。
“二公子,她是为你来的。”
“殷蜜斯这么懂女子的心机,不如教教我,如何样才气让邀月放弃,不再自苦?”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成说也。
她度量琵琶,坐在正中的台子上,四周高朋满座,沉迷于她的琵琶声。
殷姬媱没有合上窗子,只是转头看顾酒歌,后者毫无认识地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又放下。
邀月,这个名字她听过,是顾酒歌的红颜知己。
“如何回事啊?如何还弹起死人的曲子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用饭了!”
顾酒歌仿佛听懂了,“你的意义是,口是心非?”
“是啊,换曲喜庆的吧。外头春光恰好,弹一曲东风里也不错啊!”
底下的来宾顿时闹嚷起来了。
她在西湖上弹奏过的,长相思。
终究端起了茶杯。
殷姬媱感觉不对劲。
殷姬媱苦笑,“长相思,在长安。二公子别信赖女人的话,你说透了,她也听透了,那不代表她真的放得下。”
不过迩来听闻,顾酒歌已经和她断了联络,她乃至为此自伤一病不起。
顾酒歌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痴心要放在对的人身上,才是件功德。我早就和她把话说透了,不知她为何要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