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一愣:“大哥?”
云沉雅却将她拦住,暖和笑道:“拿去吧。”顿了顿,又道,“倘若今后缺甚么,跟我讨就是。”
舒棠内疚道:“平常的算盘个头大,布包里放不下,可我出门收账需得带个算盘,以是就想问问棠酒轩的小个头算盘在那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云沉雅看她一脸诚恳的模样,唇边浮起一笑。他将算盘拿回,放入舒棠的小布包里,落拓地说:“这算盘,只棠酒轩有得卖,值小棠妹三个桃子两壶酒。”
舒棠一愣,考虑半晌,从景枫手中将琴盒接过,点头道:“嗯,那如果穆公子想看琴,就来找我。改明儿我赶上阮大哥了,也问问他这琴的来头。”
身后有人唤了声“大哥”。
云沉雅经他这么一提示,也忆起了一些事,说道:“我对琴体味不深,但模糊记得,自从百年前,凤媛皇后在凌霄阁用古筝抚过一曲凰天,古筝便代替了七弦,成为大瑛第一琴器。那今后,因求七弦琴的人越来越少,大瑛的造琴师里,精通打造七弦的,也就屈指可数了。”
景枫没有答话。
他的神采冷酷下来,暗淡的眸光里囊括着风暴:“三年前,我查的眉心有朱砂的女子,跟联兵符有关,我没有思疑她。本年初,我查的沉棠酒是她在卖,我仍没有思疑她。但是明天,阮凤亲手将一张意味着北地皇室的七弦琴交到她手上,我……”
景枫也沉默。舒棠的脾气至诚,那里有半点作假的模样。可依云沉雅的性子,另有他肩头的重责,要对一小我信赖到这般地步,也是破天荒了。
景枫微微皱眉,走近打量一番。他扣指在琴身上敲了敲,指尖勾弦,一一试音。又将其翻过来,见底面光滑,并无任何暗号,他的眉头更拧紧了些。
云沉雅的神采清平淡淡的:“嗯,猜到了。”顿了一下,又道,“一个偶合,或许真的是偶合,可两个偶合,三个偶合呢?”
背面的话,云沉雅倒是不管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云沉雅一怔:“哦?”
舒棠不懂琴,见云沉雅的反应,便问道:“云官人,这琴有甚么不对劲么?”
“奇特。”云沉雅沉吟一阵,吐出两个字。他伸手在琴弦一拂,又道:“这琴音,倒是极佳的清洌之声。”
云沉雅沉默不语。
沉澈的声音,听得舒棠脸颊一红。她嘿然笑起来,说:“云官人,你放心。”想了想,忽又问道:“对了,云官人,棠酒轩铺子里的小算盘是在那里买的?”
待骡子车在街口消逝,天涯的云更厚了些。午过,夏风沾着湿意,劈面拂来。云沉雅在院子里立了会儿,又折去小水池喂鱼。莴笋白菜怯生生地跟着他,但尾巴狼不肯理睬。喂了鱼,他又逛去荒园,摆布瞧了一会儿,内心头想着这里要种桃树,还要种海棠。
风将云沉雅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沉了口气,道:“方才你话说到一半,却俄然愣住。是有甚么话,不能当着小棠说吗?”云沉雅回转过身,定定地看向景枫,“那七弦琴,和北地有关联?”
云沉雅又一愣,惊奇看了舒棠一眼,折返回铺子。少时,他从铺子里出来,将手里东西往舒棠跟前一递,问:“你说这个?”
云沉雅瞧过后,只觉这琴眼熟,却不记得在那里见过。指尖在琴弦一勾,音色凄婉悠远,如流水溅玉。
“嗯。”景枫又将琴放于案几。他顿了一下,游移道:“只是,凡是来讲,霜露琴师每年只做三张七弦琴,一张新月式,一张伏羲氏,一张连珠式……”
“你识得?”云沉雅一愣,又将琴取出,放在几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