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头,舒棠又喜滋滋隧道:“云官人,我给你兑些酒好么?我畴前尝过,兑一点葡萄酿在八宝粥里,很好吃的。”
舒棠见他这副模样,内心便乐了。她亟亟蹲下身,将风箱推拉几下,一边添柴生火,一边道:“云官人,你等等,八宝粥有点儿凉了,我烧热乎了给你吃。”
舒棠炒了俩小菜,去敲舒三易的门,喊他用饭。但是喊了很久,舒家老先生却没回声,舒棠踌躇一下,自个儿在膳房里吃罢,将八宝粥和菜食另盛在碗碟里,给她的爹爹留着。
舒棠连连点头,说:“桂花酿,我系了根红绳索。桃子酿,我系了根蓝绳索。另有米酒,我系的是白绳索。不过兑八宝粥,还是得找葡萄酿,我在那坛子上系的是黄绳索。”
云沉雅怔怔看着她。
屋外式微雨,云散了,晴和了。云沉雅看着舒棠的背影没入一片光辉的夏光中,脸上的笑意垂垂敛起。
可就是这么一个风华天下的人,偶然候,却让人感觉不成靠近。舒棠在巷子口顿住脚,悄悄拉住云沉雅的衣袖,唤了声:“云官人。”
下午的日头又暗了些,云沉雅走前,舒家小棠跑去院房口,拿了他的伞递给他,低声说:“你的伞,别忘了。”
舒棠抿起唇,唇色微微泛白。云沉雅看得心中一疼,伸脱手,抚上她的脸,手指在她的唇间悄悄掠过。
舒棠闻言,眸色随即暗淡。她垂下头,低声说:“这几日,爹爹都不高兴,关在房里。”
舒棠扁着嘴,又回身去看那锅粥,过了斯须,才闷闷隧道:“那天我将七弦琴带回家,爹爹见了后,就不大高兴。当天早晨,他喝了一夜酒,把胃喝坏了,这几天,他都闷在屋里不出来。”
云尾巴狼觉着猜疑,走近问:“你这是……在寻酒?”
舒家小棠大喜,随即跑出膳房。
云沉雅从小养尊处优,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直接从锅里舀了东西,送到他嘴边。他愣了半晌,嘴角竟抿出一笑,尝了尝。
风拂过,扬起云沉雅的衣袂,将舒棠的鬓发吹至唇畔。
海棠花谢了,枝头撑出大片大片的绿叶。舒棠蹲在海棠树下,正拿了个石块,刨刨弄弄。
这一日,气候阴沉,西边的云压得极低。棠花巷子在城东,呼呼风声穿巷而过。舒棠推窗探了个头,见屋外是欲落雨的模样,赶紧去院里将衣服收了,又将兔笼子提回房里。两只灰爪兔感觉饿,聚在笼子前,巴巴地将舒家小棠望着。舒棠又跑去膳房,为它们备了些青菜萝卜。
云沉雅心中又涩又闷,亦垂眸道:“小棠,陪我逛逛,可好?”
“你……真不会抚七弦琴?”
这会儿,舒棠却像想起甚么事儿,拍了把脑门子,跑去灶台前。锅盖揭开,一股甜饭香随即飘出。舒棠拿铲子在锅里搅了搅,转头问说:“云官人,你吃过了么?”
云沉雅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双眸一眯,余光扫向院外舒三易紧闭的房门。
舒棠一愣,欣喜道:“你如何找着了?”
他抬扇遥遥指了指舒家堆栈,道:“方才我见跑堂的在打打盹,堆栈今后院的小门虚掩着,便直接过来了。”
云沉雅沉吟一番,问说:“你埋酒时,可曾做过甚么暗号?”
舒棠笑起来,点了下头,说:“云官人,你等等。”
云尾巴狼乐了,他看了眼咕噜噜冒泡的八宝粥,挑扇随便指了指,缓声道:“仿佛熟了,再不请我吃,就煮干了。”
她将洗净的碗甩了甩水,又用抹布抹干,一一放入柜中。解下围裙,挂在膳房壁上,舒家小棠有些镇静地跑到云沉雅跟前,问道:“云官人,你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