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雅又笑了一下,接着道:“七夕刚过,舒老先生……怕只是思念你娘亲了,过几日就会好了。”
但是舒棠不等他说完,便从他手里接过酒坛,垂着头,弓着背,往膳房走去了。
云沉雅的脚步也愣住,他悄悄“嗯”了声,回回身来。
舒棠垂着头,低低“哦”了一声。
舒棠笑起来,点了下头,说:“云官人,你等等。”
舒家小棠大喜,随即跑出膳房。
云尾巴狼乐了,他看了眼咕噜噜冒泡的八宝粥,挑扇随便指了指,缓声道:“仿佛熟了,再不请我吃,就煮干了。”
下午的日头又暗了些,云沉雅走前,舒家小棠跑去院房口,拿了他的伞递给他,低声说:“你的伞,别忘了。”
舒棠沉默半晌,又道:“云官人,那把七弦琴的事,我真一点都不晓得。”
云沉雅接过碗,拿着勺子舀了两下,米苦涩香扑鼻而来。
云沉雅心中又涩又闷,亦垂眸道:“小棠,陪我逛逛,可好?”
“你……真不会抚七弦琴?”
云沉雅低头在她发间一吻,轻声说:“我没有不信赖你。今后,不管小棠说甚么,我都信赖。”
风拂过,扬起云沉雅的衣袂,将舒棠的鬓发吹至唇畔。
七夕过后,天又热过几日,以后便凉了下来。
八宝粥掺了点葡萄酿,清爽醉人,可云沉雅却吃得味同嚼蜡。他喝粥的时候,舒家小棠搬了根板凳坐在膳房门口,看着院里海棠,看着天涯云头,呆呆的模样。
舒棠见他这副模样,内心便乐了。她亟亟蹲下身,将风箱推拉几下,一边添柴生火,一边道:“云官人,你等等,八宝粥有点儿凉了,我烧热乎了给你吃。”
云沉雅问这题目时,舒棠正在拍粘在衣摆的泥。她本是笑着的,可听了这话,她脸上的笑容便僵在嘴角,手里的行动,也愣住了。
这一日,气候阴沉,西边的云压得极低。棠花巷子在城东,呼呼风声穿巷而过。舒棠推窗探了个头,见屋外是欲落雨的模样,赶紧去院里将衣服收了,又将兔笼子提回房里。两只灰爪兔感觉饿,聚在笼子前,巴巴地将舒家小棠望着。舒棠又跑去膳房,为它们备了些青菜萝卜。
只见他笑得缠绵,如玉温良,伸手在她腰间揽过,舒棠便没入一个暖和的度量。
舒棠抿起唇,唇色微微泛白。云沉雅看得心中一疼,伸脱手,抚上她的脸,手指在她的唇间悄悄掠过。
他这一问,本是不经意的一问,可舒棠听了这话,脸上的神采一僵。她拍拍衣摆,站起家,将锅盖翻开,轻声地说:“因爹爹比来胃口不好,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
云沉雅从小养尊处优,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直接从锅里舀了东西,送到他嘴边。他愣了半晌,嘴角竟抿出一笑,尝了尝。
舒棠一愣,欣喜道:“你如何找着了?”
一句“真的”,听得云沉雅心中发涩。他愣了一下,轻声道:“小棠,实在我只是……”
云尾巴狼觉着猜疑,走近问:“你这是……在寻酒?”
自舒家小棠将七弦琴带回家,有好几日,舒三易都是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舒棠虽觉猜疑,然也只是将这猜疑揣在内心,并不扣问。
舒棠炒了俩小菜,去敲舒三易的门,喊他用饭。但是喊了很久,舒家老先生却没回声,舒棠踌躇一下,自个儿在膳房里吃罢,将八宝粥和菜食另盛在碗碟里,给她的爹爹留着。
舒棠点了点头,又蹲着挪到海棠花树的另一侧,持续翻找:“家里有好几坛果酒,怕放在酒窖里跟沉棠酒窜了味儿,平常都在膳房里收着。这几日,为了不让爹爹喝酒,我便将果酒埋来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