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亭幼年沉稳,有慧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现在这年纪尚可挽救,如果再晚些年事,只怕的确会误了他。但让戚寒水惊奇的,倒是相思竟晓得这一重,常日只看他是个迷含混糊的娃娃,现在看来心机竟然剔透非常。
顾长亭天然没去寻闲书看,此时正温馨澹泊地闭着眼小憩,这是他一天中为数未几的闲暇光阴。
相思脚儿在地上蹭了蹭,小声嘟囔:“我想让先生收顾长亭做门徒,他操行好,又肯好学,必定是个好门徒的。”
顾长亭神采微动,全然落进了相思眼中,她猜他也是动过心机的,因而持续道:“我们的戚先生是忍冬阁的名医,现在在我们书院里教课,你也常向他就教,不如就拜入他的门下如何?”
正在清算枕头的相思一愣,唐玉川和魏相兰等一群人已经一窝蜂地迎了上去,她便也凑个趣儿,翘脚在旁瞅。只见那书净是些才子才子类的小说,角落里还藏着几本可疑的绘本,想是春宫图一类。
相思却不泄气,将阿谁略有些沉重的小箱放到桌子上,老神在在:“那日我听先生提及想翻开肠肚,用‘釜底抽薪’之法治少阁主的病,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器具,偏我家中有一孤本,记录着写开腹手……手术之法,上面有一张手术刀具的插图,我便找人打造了一套。”
顾长亭一听,便同意去帮手,因而二人辞了顾夫人,一起往戚先生府上去了。相思说既然是去帮手干活,顾长亭的衣服也就不消换了,顾长亭便也无所谓。
唐玉川此时髦年幼,才子才子类的缠绵□□天然勾不起他的兴趣,于偏僻处寻到一本记录经商妙闻的书来看,魏相兰呢,寻了一本三侠五义之类的传奇来读,因而这个本应安宁的午休时候,生生被粉碎了。
南边六州首重药事,大夫少而不精,却极受尊敬,今后顾长亭若真做了大夫,天然安稳平生的。
两人被引着去见戚寒水,一进最后一道门,便见院子里一片一片被水浸湿了的书,煞是壮观,而戚先生,正双手颤抖地捧着一本笔迹都被水渍沁没了的传世名方欲哭无泪。
忍不住诘问:“既然书找不到了,那你记不记得那书叫甚么名字?”
箱子内里用红色绸布衬着,内里摆着白灿灿的几件什物,是戚寒水从没见过的别致玩意。他伸手取出一把刀柄颀长的小刀来在面前细心打量,眼中异色渐浓,最后竟是双目圆瞪,他不成思议地转头去看相思,却见小娃娃只纯真敬爱地看着本身。
相思挠挠头,想着这个天下中医一家独大,是没有西医的,因而安然扯谈道:“仿佛是叫《西医手术案集》。”
戚寒水不由面色一黯,他本来也没对一个六岁的娃娃抱有太多希冀,现在又听那书找不见了,想这箱子里的东西八成也是一堆废铁,但是看着相思一脸等候,又不好不看,只得翻开了那箱子。
那里有甚么孤本,那是西方医学数百年的聪明结晶,但这话是千万不能对戚寒水说的,相思便满脸为莫非:“那……那书现在找不见了,但上面的图我记得清清楚楚,先生你看看这东西是否合用?”
“我传闻昨日下大雨,戚先生的屋子漏雨了,把两大箱书都泡了,正需求人帮手。”
既然晓得了顾长亭的设法,相思便也不再说甚么,回到本身的位置上安然入眠。而被她滋扰的顾长亭虽闭上了眼,却失了睡意――若戚先生能收本身为徒,该多好。
本觉得相思又要说些不着边沿的话逗弄本身,没想此次却真是端庄事,他展开眼,转头去看近在天涯的相思,有些不解:“你问这些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