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正烈，书也晒得七八分干，相思狗腿地泡了一壶茶，让顾长亭给戚寒水送去，因而一老一小二人又在太阳底下说了半晌“天下医道”、“六州药事”之类，到了中午，戚寒水带着二人去隔街的馆子吃了一顿，复又归去收书。
这日，用过午餐，众门生便如旧在配房筹办小憩，这时却俄然闯出去个青年男人，这男人贼眉鼠眼扫了一圈，见屋里没有大人，才松了口气，把肩上背着的大书箧往地上一掼，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悄声道：“小爷们看不看书，我这里可偶然下最风行的话本子！”
本觉得相思又要说些不着边沿的话逗弄本身，没想此次却真是端庄事，他展开眼，转头去看近在天涯的相思，有些不解：“你问这些做甚么？”
她话音一落，戚先生就往本身的手腕上夹去，相思来不及禁止，下一刻只听得忍冬阁堂堂赭红堂大堂主、顶顶驰名的戚寒水戚先生“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疼得直捶大腿，却不敢再碰那把夹在手腕上的止血钳。
箱子内里用红色绸布衬着，内里摆着白灿灿的几件什物，是戚寒水从没见过的别致玩意。他伸手取出一把刀柄颀长的小刀来在面前细心打量，眼中异色渐浓，最后竟是双目圆瞪，他不成思议地转头去看相思，却见小娃娃只纯真敬爱地看着本身。
忍不住诘问：“既然书找不到了，那你记不记得那书叫甚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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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亭闻声右手边的相思又这般唤本身，闭着眼睛没有理睬。
“我晓得你没睡，我有件事要问你。”相思伸手捅了捅顾长亭白嫩的面皮，悄声道。
戚寒水不由面色一黯，他本来也没对一个六岁的娃娃抱有太多希冀，现在又听那书找不见了，想这箱子里的东西八成也是一堆废铁，但是看着相思一脸等候，又不好不看，只得翻开了那箱子。
听着这句“大外甥”，顾长亭眯起眼来：“你有题就教时，叫我顾小先生，现在没事儿求我，就喊我大外甥，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
两人被引着去见戚寒水，一进最后一道门，便见院子里一片一片被水浸湿了的书，煞是壮观，而戚先生，正双手颤抖地捧着一本笔迹都被水渍沁没了的传世名方欲哭无泪。
戚寒水眼睛一亮，身子稍稍前倾，吃紧问道：“甚么孤本？何时拿来给我看看！”
穿戴短打，头系布巾的顾长亭任劳任怨地在院子里晒书，晒完一面再翻一面，很有些烙葱花饼的□□。这些书都是戚先生的命根子，他见顾长亭能如此细心，也是老怀安抚。
既然晓得了顾长亭的设法，相思便也不再说甚么，回到本身的位置上安然入眠。而被她滋扰的顾长亭虽闭上了眼，却失了睡意――若戚先生能收本身为徒，该多好。
相思讪讪，不知该如何答复。
正在清算枕头的相思一愣，唐玉川和魏相兰等一群人已经一窝蜂地迎了上去，她便也凑个趣儿，翘脚在旁瞅。只见那书净是些才子才子类的小说，角落里还藏着几本可疑的绘本，想是春宫图一类。
“不晓得。”相思朴拙答道。
那里有甚么孤本，那是西方医学数百年的聪明结晶，但这话是千万不能对戚寒水说的，相思便满脸为莫非：“那……那书现在找不见了，但上面的图我记得清清楚楚，先生你看看这东西是否合用？”
这帮门生，常日在家经史子集、草药通论管饱，这类闲书倒是显见的，一个个跟苍蝇见了臭鸡蛋普通，又如俭省的婆娘赶上了削价菜，都在那书箧里挑遴选拣，有的人找到本身喜好的，便掏了铜板，拿着书上炕看起来，却也有挑来挑去没寻到对劲的，把书箧翻了个底儿朝天，那书客也不恼，只拣出几本受众广的保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