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湘玉携着湘琪，和冯氏有说有笑的回正院，韩姨娘本想叫住湘莲说几句梯己话，扭头一看芳姨娘失魂落魄的，神采惨白，像是抱病普通，平时里虽有龃龉，可到底多年相伴，又没甚抵触，豪情另有上几分，她忙伸手扶住她：“但是身子不适？”
苏重秉只要一天的歇息时候，乡试规定，考生需提早一日入场，那便意味着，他明日要赶去贡院。
为了让冯氏少走几步路，苏鸿良选了东屋，这里屋子又大又敞亮，摆上桌子刚好合适。满屋子满是后代，这个月又添了一个小的，苏鸿良可谓东风对劲。
芳姨娘说那里有那么娇贵，也许是站的久了，腿有点打晃，韩姨娘撇撇嘴，豪情都是装的，她最金贵，站一会子就撑不住，以往给太太存候，站着等一个多时候都有呢，矫情坯子。
几个主子坐定，冯氏自苏重秉回家，还没搭上一句话，撑起精力来问了几句，安抚他耐烦等动静，嘉哥儿由奶娘在正院照看呢，冯氏不放心，叮嘱赵妈妈归去看看，还道：“奶娘的吃食可得谨慎些，让晏二家的上心，鲫鱼汤千万别往盐，猪蹄炖的烂一些，加一把花生……”
只听到内里一声存候，声音开朗似洪钟：“给老爷太太、少爷蜜斯存候。”
东屋灯火透明，廊下挂着几个红灯笼，还是除夕那晚挂的，冯氏没让撤，说大红灯笼瞅着喜气。
太太夸奖人，苏鸿良大手一挥：“给新来的厨子打赏一两银子，外加玉器三件儿。”叮咛完苏鸿良又改了口：“去厨房把人叫过来吧，我也看看。”
芳姨娘没重视看路，绣鞋踢在了锋利的石子上面，她哎呀一声，低头去看，鞋面上破了一个洞，正幸亏刺眼的位置，想修补都没体例，她败了兴趣，韩姨娘见状道：“莫要恼，一双绣鞋罢了，我那好几匹料子呢，都是新奇的格式，石榴红、青色的星纹缎都雅，你用亮底起个黄花，不比你脚上这双差。”
赵妈妈哭笑不得，一脚迈出门槛又收了返来：“太太您别操心了，老奴保准办的妥妥铛铛的。”冯氏这才点点头，湘玉抿嘴笑，冯氏白了她一眼：“胆量肥了，连你太太的笑话都敢拾。”
湘莲吃着面前的这一道红煨鱼翅，一筷子入口，软糯的舌头都要吞了，她迷惑道：“这道菜比前次点技术精进很多，难不成厨房换了掌勺？”
芳姨娘搅搅手里的帕子，定了定神：“姐姐故意了，我那另有布料，转头本身再做双一样的。”
冯氏的椅子背前面垫了织花的小锦垫，门窗关的严丝合缝，漏不进一丝轻风，两个姨娘自发的站到冯氏前面，嘘寒问暖，冯氏跟她们自是不必客气，她眯着眼靠了会儿，生子后她身材大不如前，还没将养过来，整日懒懒的，提心吊胆，恐怕此番垮了身子。
湘玉是个女人家，常日里不过喜好看些杂书，也算不得错误，苏重秉担忧的是其他事……
那人接了赏银，冷静的退下，苏鸿良亲身盛了一碗花生山药枸杞粥递给冯氏：“太太来喝一碗。”冯氏含着笑，略微低低头，一抹红云飞上脸颊。
苏鸿良问了问家世和做菜的心得，隔行如隔山，他也听不明白。湘玉隔着珠帘，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对方身量高，双手规端方矩的垂在身前，不像是厨子，倒像是学子。
苏家派了管家和小厮去接，马车先把元明清送回家，这才往苏家的方向走，湘玉一大伙儿人早就等在门口，等苏重秉下车，重宇第一个扑了上去：“大哥大哥，贡院好玩吗？”
内心啐了芳姨娘两声，快走两步跟了上去，韩姨娘掸掸绸子衣裙，可惜的说道：“一桌子好菜，我们这类身份，一辈子登不下台面，就溜溜在前面服侍着，妾就是妾呀，再生儿育女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