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殿门俄然被推开,跑进一个吓得浑身颤栗的小寺人,跪着颤声道:“大王,启禀大王……他、他、他……”
“末将在!”
固然晓得镇北王的军队已经攻了出去,但现在闻声“镇北王”三个字,世人还是震了一震。
月圆之夜,杀声满天。
“就是事到现在,寡人才不胡涂了!”东林王沉声对王后喝了一句,低头看着脚下泪流满面的楚在然,叹道,“但国事已有变动,统统没法挽回。爱卿另有甚么谏言,固然说吧。”
“末将在!”
“王后娘娘,千万不成!”跟从王后多年的老侍女穆拉蓦地跪倒,膝行到王后身边哭道。
东林王长叹一声,“罢了,请他出去吧。王后及其别人都到殿后去,楚丞相留下。”
一番话说得楚淡然低下头去。
“我等也情愿以全族性命为王爷作保!”世人的誓词反响在黑压压的空中。
楚在然身材剧颤,咬牙道:“老臣大胆,请大王公布王令,让位与镇北王。”
“谨遵王命。”楚在然提起笔,他为大王草拟王令数十年,经历丰富,浩繁文书都能一气呵成,待搁笔,一篇洋洋洒洒的让位王令已成,流下的几滴老泪,晕开了几点墨迹。
“大错已铸,追悔不及。”东林王别过脸,朝楚在然淡淡道,“楚丞相,你草拟吧。”
“在!”
殿中一时无声。那小寺人还跪在地上,一向打着颤抖,怯生生道:“大王,镇北王……还在殿外。”
“服从!”
“神武将军,你随本王一道,率兵将王宫团团围住,我们杀入王宫,去见大王。”
“楚雷在,大王。”侍卫长楚雷只道东林王要命令撤退,大声应道。
“城破后,你领一万人马,卖力清算城内次序,派兵驻守在王族和大臣们的府邸外,严禁有人趁乱掠取财物。”
东林王瞥一眼面无神采的楚北捷,他们兄弟豪情深厚,这么多年来一向相互搀扶,不料竟有本日。他取出大王玉玺,在这道决定东林将来的王令上落了印,连同大王玉玺一同交给楚在然,强笑道:“交给东林下一任国主吧。”
“大王!”白发苍苍的右丞相楚在然蓦地高呼一声,扑到东林王脚下大哭道,“老臣当日苦劝大王莫对镇北王下那道严令,以免精锐尽叛,大王肉痛两位王子之死不听劝止,派桑谭出城颁令,现在公然招来我东林大祸。事到现在,老臣再进一言,若大王不纳,老臣当即一头撞死在大王脚下。”
殿外毫无动静,氛围中却充满了风暴到临前的沉闷和凝重。世民气中一凛,现在隔着一重墙,谁知墙倒后会是何种天国。
世人晓得楚北捷正在沉思,不敢打搅,便都跪在地上不作声。
楚在然放下笔,捧着王令,毕恭毕敬跪到东林王身前,双手递上,声音哽咽,“大王……请大王用印……”
旁人皆震,群情顿时澎湃。
“服从!”
“谨遵镇北王之命!”
半晌后,喧闹声又突然停止。大殿表里温馨得近乎诡异,统统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老臣没有发昏,大王。”楚在然昂首看着默不出声的东林王,老泪纵横道,“四国狼籍多年,东林军曾三番五次攻占他国,结下深怨很多。如果东林产生内哄,国力稍显微小,仇敌群起攻伐,四国中第一个被灭国的,就会是我东林啊。为了我东林,请大王志愿让位,以免变成内哄。老臣……老臣说出这等背叛之言,自知极刑,甘心立死。”头重重地在打磨得发亮的大理石地砖上连磕几下,声声见血,染得满脸鲜红。血面白发,狰狞中无贫苦楚。